坐下。
“我..我...他...他杀了我父亲!杀了我全家!”
杨氏说着说着,捂着嘴哭起来,黄姈闻言一愣:“李郎何时杀你全家?”
杨氏知道自己想要报仇已是不可能,因为她不能对一直照顾自己的黄娘子动手,便哭喊起来:
“他攻破东府城,杀害我父亲,杀害我全家!”
“全家?”黄姈注意到这个词,看看悲愤的杨氏,随后想起杨氏的娘家情况。
李笠和她提起,杨氏的父亲是朝廷大官,在侯逆攻打建康时遇害。
而李笠是不可能和官军交锋的,且李笠的‘破城’,破的是被逆贼占据的东府城。
那么,这不对啊!
黄姈的反应很快,思路也很清晰,问:“娘子,李郎破的是东府城,但东府城失而复得,经历过两场攻防,不知娘子说的是哪次?”
她这么一说,情绪几近失控的杨氏愣住了,黄姈见状再问:
“去年年底,逆贼攻入建康,破东府城,今年年初,李郎收复东府城,这是两件事。”
“两、两件事?”
杨氏喃喃着,目光有些呆滞。
“我想起来了。”黄姈回忆着,“我听李郎说,逆贼攻入建康,当时守东府城的将领,好像有一位姓杨。”
这下,杨氏有些发蒙。
“娘子,我记得你说过,去年年底到到今年夏天,娘子并不在建康,对吧?”
黄姈开始追问,“请问,娘子是听谁说,李郎杀害娘子全家的?”
“我,我...”
杨氏发现自己好像搞错了,有些慌乱,不过很快稳住情绪,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黄姈听完后,斩钉截铁的说:“传言不能全信,娘子听的是只言片语。”
“首先,是逆贼攻破东府城,娘子家人,应该就是那时遇害的。”
“然后,李郎收复东府城,这是两件事,李郎一直为朝廷效命,从未附逆,此事人所众知,娘子只管去问。”
“当时,娘子在外地,只是听得传言,却听岔了,以为东府城破、家人遇害,和李郎攻破东府城,是同一件事。”
黄姈这么一解释,杨氏恍然大悟,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消散,然后无地自容。
她因为自己的误会,未经证实,就试图对李笠行刺,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还有,李郎击杀夏侯譒,这可是把娘子从良人身边抢走的逆贼,后来又活捉侯逆...”
黄姈说到这里,补充:“娘子之前不知这两件事,是我没提起的缘故,但是,李郎确实与令尊及家人遇害毫无关系。”
杨氏是真没听说李笠击杀夏侯譒、活捉侯景的事,因为她成日里待在帐篷很少外出,除了黄姈能说说话,和其他人并无多少交流。
见自己愈发理亏,杨氏羞愧难当。
黄姈知道梁森看中了这位杨娘子,也有意帮忙,便劝:
“娘子要为良人守丧三年,合情合理,我与娘子情同姊妹,定要相助,让娘子得妥善安置,安心守丧。”
“三年之后,娘子若不嫌弃,我与娘子依旧如姊妹,但谁来陪娘子走完余生?梁郎可是愿意等娘子三年。”
“他、他没必要如此...”
杨氏讷讷,她当然知道那个憨厚的大汉看中自己,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也劝过梁郎,莫要如此痴等,他就是摇头,说娘子如此有情有义,让他倾心,所以,愿意等。”
话都说到这份上,杨氏知道自己该表态,她孑然一身,除非出家为尼,否则,总是要有个伴,度过余生。
擦去眼泪,看着黄姈:“我知道他的心意,三年后,若他不嫌弃,我、我便随缘....”
“一言为定。”黄姈举起右手,手掌面向对方,杨氏见了,也举起右手,击掌为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