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新平侯、朝廷命官,得天子看重,破例在家乡为官,那么妻族若还经营赌档,名声就有污点,容易被人抨击。
所以,从年初开始,黄家赌档就关了门。
但是日子要过下去,赌档没了,要有新的财源。
一大帮跟着黄家过日子的手下,不能遣散,而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不能荒废,于是,在女婿李笠的授意、指点下,黄大车带着儿子们办商号。
集资、做专营。
以有偿集资吸纳大量资金(钱粮),然后做盐专营,以及专营某段航道的运输,又在该航段堰坝商埠办逆旅。
如此一来,黄家原来的一大帮手下依旧有活干,而且收入还明显提升,靠着多年人脉吸纳的资金,用来‘钱生钱’,赚得比赌档多很多。
黄大车能带着老朋友们继续发财,那么关系就不可能生疏,还会愈发密切,黄家的威名,依旧不会被人忘记。
“贩盐就不说了,自古以来都是暴利,虽然我们是从外地盐商那里进货,再在鄱阳转卖,但利润依旧可观,而航运,也是不错的。”
“过得几年,航运必然愈发繁忙,利润也会增加,前景一片光明,可比赌档好多了。”
“航道分段,每段航道的下游堰坝,是商旅停留之处,随着航运发展,必然成为商埠,过往客商云集,逆旅的营生看上去不起眼,利润可不会低。”
黄姈向娘分析黄家“钱途”,不过嫁出去的女儿,等于泼出去的水,她是李笠的正室,所以,话题很快转到李家产业。
李笠在鄱阳的产业,就是河边作场,但因为暗地里制作违禁之物,所以不方便多说,黄姈说的是如今在建康的产业——瓷器店。
“彩瓷要烧出来不容易,但用的上色颜料才是关键,可即便如此,十个胎坯能烧成两三个,已经是很不错了。”
黄姈拿着一个黄色的瓷灯盏,有些感慨:“所以,还是白瓷好,工艺几经改进,如今良品率很高,产量大。”
“我们要做的瓷器买卖,就是以白瓷器具为主,而且是品质一般的白瓷,薄利多销,先把名气打响。”
“别家邸店总是没货,我们的店却总有货,临时起意上门的商贾,多少都能买到一些,时间一长,人家一想到要进货,第一个就会想到我们的店。”
“至于彩瓷,就留几个镇店之宝,然后平日里只接订货,先把店面做起来,慢慢增加人手,等掌柜、伙计都熟练起来,再扩大规模...”
黄姈独自一人在建康,要考虑经营侯府产业,需要杜氏帮忙,所以才分析“市场前景”。
如今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她却即将生产,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瓷器店那边得杜氏帮忙拿主意。
说着说着,忽然眉头一皱,手不由自主捂着肚子,杜氏见状赶紧上前:“怎么,是不是要生了?”
“好像、好像不是...”
“哎哟,你就别管事了,好好休息,这几日也就差不多了。”杜氏心疼女儿,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生育。
“娘,我不要紧,又不是没生过...”
“娘!”李平安见着娘似乎有些不舒服,扔下玩具凑过来,满脸关切的问:“是弟弟要出来了么?”
“不知道呀,可能是打了个盹呢。”黄姈笑道,她不知自己怀的是男是女,但杜氏一直和李平安说,是个弟弟。
李平安还是好奇:“那他肚子饿了么?”
“不饿的...”黄姈苦笑着,杜氏见黄姈额头开始冒汗,赶紧让奶娘过来带李平安出去,然后握着黄姈的手:“是不是开始疼了?”
“呃...还,还好...”
黄姈支吾着,但杜氏是过来人,看情况知道紧要关头快到了,赶紧让人把住在府里待命的稳婆请来,开始做准备。
“娘,我没事的,日子还没到...”
黄姈忍着疼,不忘吩咐侍女把账簿收好,杜氏见状急了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账簿。”
“娘,你就别...呃....”
黄姈疼得话都说不利索,闻讯赶来的稳婆仔细一看,立刻吆喝起来:“要生了,要生了!快,快做准备!”
一应所需物品早已备好,侍女们赶紧做好准备,而杜氏则应稳婆要求,退到室外等候。
李笠在鄱阳当官,黄姈按例在建康居住,所以身边只有杜氏陪着,杜氏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坐立不安。
女人生产十分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若出了意外,即便大的熬过来,也会元气大伤,所以,女人生产如同过鬼门关。
杜氏听着女儿在里面叫唤,急得不行,黄姈已经生过一次,所以此次风险不会太大,但杜氏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生下来的是男是女。
这一点很关键,李笠封了侯,前途无量,将来必然要有儿子继承家业,若身为正室的黄姈生不出儿子,那可不妙。
女人再貌美如花,总是会老的,总有失宠的那天,只有生下儿子,将来有儿子做依靠,地位才稳。
虽然黄姈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儿子,但是早一日生下儿子,就能早一日让人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杜氏听了之后赶紧走到门旁,满是期盼的等消息。
却见一名稳婆出来,向她道喜:“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母子?!”杜氏激动万分,右手捂着嘴,几乎要喜极而泣:“好,好!有赏,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