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权力,各部配不配合另说。
其次,建康城里的奸商本身资金雄厚,并且特意向城中那些放债的大户、寺庙借钱,所以资金充裕,连国库都比不过。
而且,李笠也得不到官僚们的支持。
因为粮价暴涨之后,官府要开仓低价卖粮平抑粮价,结果粮仓里各种破事就顺带着见了光,扯出一堆窝案,这要让多少官员倒霉?
敢打官仓主意的人,后边必然有权贵做靠山,那么,让查账的官员如何应对?查?还是不查?
甚至连在粥铺蹲守的小吏们也是一脸幽怨。
而且,奸商们敢哄抬粮价,必然是有靠山默许,这些靠山们,暗地里阻碍朝廷采取措施平抑粮价。
于是建康粮价只涨不跌,建康官僚们却仿佛不是很急,坐看民怨沸腾,却很好的把握了“度”,让民怨只往李笠那边烧。
现在,建康城里恐怕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诅咒李笠不得好死了。
这样的局面,形同死局,无法化解。
官仓放粮、从外地调粮,然后设粥铺卖“平价粥”给建康的贫苦百姓吊命,如此措施又能撑多久?
上表请求“暂缓改革税制”的官员,如今已是越来越多。
录尚书事的湘东王,已经多次找李笠详谈,问“到底有无把握”。
而太后也坐不住了,召李笠入宫,询问当前情况,虽然没有明说,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众怒难犯,宰辅们对新税制的支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眼见着李笠就要名声扫地。
众怒之下,新税制胎死腹中,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祖珽当初为李笠谋划的时候,就已经指出了这一点。
当然,李笠及张铤,也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李笠可不是傻乎乎回京就职,什么都不准备就直接往火坑里跳。
祖珽一脸轻松,缓缓走着,不知不觉,来到秦淮河畔,朱雀航附近。
秦淮河两岸邸、肆密布,鳞次栉比,称为“边淮列肆”,十分繁华。
久仰建康大名的祖珽,如愿在建康游览,对这座古之名城有了最直接的认识。
建康在册的户数,目前大概是二十六万左右,以每户五口计,就是一百三十万人,其规模,不亚于齐国国都邺城,繁华程度也不毫不逊色。
尤其秦淮河两岸,因为河水上(东)接运渎、下(西)通长江,所以无数货物在此集散,船只往来如梭,聚集了大量邸、肆。
建康城里又有诸市,每日热闹非凡,百万人口的大都会,日常消耗的物资不计其数,随之而产生的大量商业交易和物资流通,本该能征收大量商税。
然而,收不上来。
无论是关津、市集还是边淮列肆,税吏根本就无法对有靠山的商贾足额征税,也无法阻止这些人偷税、漏税、逃税。
所以征税的目标就落在那些普通行商坐贾,以及各类小商贩。
这些人被税吏折腾得苦不堪言,又被市令巧取豪夺,于是怨声载道。
官府费尽力气,商税收得不多,又要承担骂名。
一切的一切,都是李笠所说“利益集团”在搞鬼,祖珽觉得“利益集团”这个词不错,很形象。
所以,面对李笠要替朝廷推行的新税制,这些利益集团,就像贞洁烈妇反抗登徒子调戏那样,愤怒而决绝。
想到这里,祖珽眯起眼睛。
比起劝娼妇从良,他喜欢让贞妇堕落。
无他,刺激耳。
所以,他故意引诱许多良家女,然后看着这些良家女从开始的与一人私通,到接受多人“递寝”,一步步变得人尽可夫。
对方越是正经,越是强调什么“妇道”、“守节”,越是怒容满面,他就越兴奋,越要得手。
现在,建康城里的“贞妇”越是剧烈反抗,就越让祖珽觉得兴奋异常。
数人匆匆而来,向祖珽禀报在边淮列肆打听到的消息:还是没货,谁家都没货。
即便愿意“全额预付定金”,也没有商家敢收,因为真的没货。
“好,很好!”祖珽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这场仗,他们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