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总督一职,终究比不过“大都督”年代久远,所以向百年对梁森的称呼,用的是“大都督”。
梁森见另外几位渠帅也积极请战,点点头:“既然如此,就看诸位的表现了,可是你们缺甲少箭,啃不了硬骨头。”
“我从军中,拨甲一千领,箭万支,刀三千把,粮食万斛,为尔等助战。”
几位渠帅大喜:“谢大都督!”
“但是。”梁森话锋一转,“信州北虏骁勇善战,其总管,就是当年在三峡地区作威作福的陆腾,你们要对付他,可不容易。”
“就算攻进去,想要顶住北虏反扑,恐怕会很艰难。”
“我调精兵二千,随你们翻山越岭,去攻白帝城,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足以和北虏精锐抗衡。”
有强兵助战,几位渠帅当然求之不得,向百年尤其激动,要献地形图。
他能说官话,也曾和往来三峡的商贾学了许多知识,所以能画简单的舆图,以作行军打仗之用。
梁森当然想看看地形图,于是向百年拿出一个卷轴,上前,在梁森面前展开。
梁森身后一名侍卫,见如此情形,仿佛“图穷匕见”故事,眼神变得锐利,手却没去握佩刀刀柄,而是静静看着,暗暗做提防。
地图悉数展开,并无什么匕首,向百年向梁森讲解起信州地区地形。
因为是酒宴,所以没时间长篇大论,向百年简要介绍了一番,将地图卷起,留待梁森慢慢琢磨。
一切如常,梁森身后那侍卫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却见向百年右手手掌寒光乍现,突然多了一把小刀。
向百年随后一挥右手,在梁森面前掠过。
寒光一闪,梁森捂着喉咙,有鲜血从指缝溢出。
“啊啊啊啊!”那侍卫咆哮着,扑了上去,一拳把向百年打歪,然后抓住对方持刀的手。
在座的将领们愣了一下,随后睚眦俱裂:“刺、刺客!!”
他们拔刀而起,与同样拔匕首的几位渠帅展开混战。
混战忽然爆发,但也很快结束,这几位渠帅,根本就打不过楚军将领,要么被砍翻在地,要么被冲进来的兵卒制服。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向百年,看着已经气绝身亡的楚军“总督”,长开断了几颗牙的嘴巴,笑起来:
“哈哈哈,区区贱命,竟然能换得大军主帅一命!!”
“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他的说话口音和之前截然不同。
脚步声起,有数人入帐,当中一位中年人身材魁梧,一进来,就看到了上首那已经倒地身亡的人,随后看向刺客们。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问,面带杀气。
‘向百年’依旧笑着:“姓马名彻,奉陆总管之命,于万军之中,取汝主帅性命!”
“好,很好。”中年人点点头,“我叫梁森,这份谢礼,我收到了!”
笑声戛然而止,马彻惊悚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又看看那个被自己抹了脖子、倒地身亡的“梁森”。
怎么,怎么会?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嘴巴已经被堵上,连同其他几个,被人押下去。
梁森看着倒地身亡的替身,忽然觉得有些难过,随后让人上前“收拾”,并交代:
“他是为我而死,遗体送回去吧,送回家乡安葬。”
左右领命,梁森再看看帐内几位扮做将领的侍卫,只觉唏嘘: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笠说得对,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千万别弄什么‘推心置腹’来收买人心,风险太大了。
出征前,李笠写了封亲笔信,千叮咛万嘱咐,让梁森注意自身安全,既要防刺客潜入营地行刺,也要防敌军诈降,伺机行刺。
要知道,推心置腹的光武帝,麾下大将岑彭伐蜀时,就是死于刺客之手。
‘莫要做岑彭第二,这一去,多加提防。’
李笠在亲笔信上写的一段话,再次在梁森眼前浮现,他伸手往案上一抹,案上溅着的血,将他的手染红。
血腥味扑鼻,但习以为常的梁森,却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来而不往非礼也。”梁森淡淡的说着,随后下令:“传令下去,各部依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