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不是及时绑了止血绷带,蛇毒大量进入躯体,人现在恐怕就已经断气了。
蛇毒,是常见毒素,不过蛇毒的类型不同,人被不同种类毒蛇咬了之后的中毒症状也有所区别。
现在,李义孙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胸闷、呼吸有些困难,并且开始意识模糊,至少是中度中毒症状。
宫中备有蛇药,但蛇药与蛇毒是有对应性的,即必须先知道中的是什么蛇的蛇毒,才能用对应的蛇药解毒。
因为刺客已经嚼舌自尽,御医无法知道对方所用蛇毒取自哪种毒蛇,所以只能按照中毒症状,根据经验用药。
李修仁见父亲情况不是很好,一脸焦虑,御医已经给伤口敷了药,可药效没那么快出来,万一...
他想问御医怎么办,却不敢开口,因为楚国皇帝就在旁边。
方才发生的一幕,让李修仁吓得魂飞魄散:皇帝招待他们一家,热情之至,结果自家奶娘竟然行刺,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可没有行刺的企图,也根本就没这个念头啊!
若不是父亲拼命和刺客搏斗,乃至受伤中毒、开始昏迷,用行为初步洗脱了嫌疑,他们一家现在,怕不是要被关起来等死。
李修仁心中惶恐,却见那御医打开带来的木盒。
定睛一看,见里面是几根琉璃筒。
这些琉璃筒大概有拇指粗,上面刻着一道道横短线。
琉璃筒一头是金属针,一头是。。。套在筒里的琉璃塞?琉璃杆?
李修仁看着御医拿起一根琉璃筒,将金属针头伸入一个小瓶里,然后将尾部的琉璃杆缓缓后拉。
琉璃筒内,渐渐出现淡黄色液体,看样子,御医是把这琉璃筒当做唧筒,如抽水一般抽这些黄色液体。
他看着御医将盛着黄色液体的琉璃筒竖起,针头向上,射出些许水珠,然后在父亲肿胀的右臂处,摸了摸,将针扎入。
随后推琉璃筒尾部的套杆,将黄色液体注入父亲手臂。
这是什么医疗手段?
李修仁不明白,但心中焦虑,体现在脸上。
李笠看出来了,为了稳定“病患家属”情绪,便简单讲解:“这是蛇药,注射用蛇药,为针剂,见效相对快些,是应急用的。”
“我们不知道这蛇毒取自何种毒蛇,所以无法对...对症下药,不过,看这肿胀的症状,令尊中的蛇毒,当是血毒...”
“这种类型的蛇毒,一般是随着血液进入人的躯干后发作,救起来,相对容易些。”
“毕竟方才处理得当,用绷带扎住了手臂,只是让少量蛇毒随血液进入躯干,大部分都被截留在右臂....”
“治疗这血毒型蛇毒,军中有相应的蛇药,取自民间秘方,效果不敢说有‘必救’的效果,但成功率还是可以的。”
“这种蛇药,有内服、外敷,也有针剂,适合不同病情,针剂需要用注射器注射,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玻璃器。”
“至于另外类型的蛇毒,譬如心毒,是通过经脉扩散,毒害心脏、头部,很难救。”
“还有一种蛇毒,是混合毒,既能通过血液扩散,也能通过经脉扩散,没什么特效药。”
李修仁听得皇帝这么讲解,明白了,不过一个念头飞快闪过:怎么你们好像对蛇毒很了解?
而且,宫中不太可能有蛇患吧?为何有御医这么擅长治蛇毒?
不知过了多久,李义孙的呼吸渐渐缓和、平顺,脑袋清爽些许,不再觉得昏昏欲睡。
虽然右臂依旧肿胀、疼痛,但身上没那么难受了。
御医仔细观察了一会,确定注射的蛇药生效,蛇毒的“威力”开始消退。
接下来,敷在伤口的蛇药渐渐生效,会对蛇毒“赶尽杀绝”,性命,当无大碍。
李修仁见父亲转危为安,几乎是喜极而泣,李义孙想要起来,再次向李笠告罪,被李笠扶着,又躺下。
“兄长莫要往心里去,我明白,这刺客,定然和兄长及家人无关。”
李笠安慰着,见李义孙一脸愧疚,又安慰了几句,吩咐御医和内侍照顾好对方,先行离去。
殿外,板着脸的黄姈匆匆而来,见李笠出殿,上来便问:“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没事,毫发无损。”李笠回答,见黄姈面色不虞,问:“你不会是给他们一家子脸色看了吧?”
“没,这点分寸,妾还是拿捏得住的。”
黄姈淡淡的回答,事发后,李笠让她安顿好李义孙的家人,免得对方惊疑不定。
现在,李笠听得出黄姈语气里带着怨气,笑道:“不怪他们,他们当是被蒙在鼓里,据说这奶娘,是新来的。”
“怎么这么巧,带着个刺客赴宴!”黄姈还是忍不住,低声骂起来。
李笠叹了口气:“我看,兄长暗中和我联系的事情,已经被周国那边察觉。”
“他们在正面打不过官军,就只能铤而走险,剑走偏锋,派刺客来刺杀我。”
“寄希望于我遇刺身亡后,国内大乱,他们便能绝境逢生。”
黄姈一想到,自己的顶梁柱差点就遇刺身亡,恨道:“他们打不过又如何,投降了,我们又不会赶尽杀绝!”
“如此歹毒,恨不得..”
“打住,打住,气话莫要乱说。”李笠摆摆手,然后不顾周围还有人,把黄姈搂在怀里:“莫要害怕,我在,没事的。”
“莫要害怕”四个字,直击黄姈心扉,让她只觉眼眶发热。
她自幼女扮男装,所以性格像男子,争强好胜,男子气概比许多男子还要强烈。
直到嫁给李笠。
嫁给李笠后,李笠成了她的主心骨、顶梁柱,她在李笠面前,就是一个温顺的小女人,不需要比男人还要坚强。
李笠在外奔波,她就在家做个贤内助,养育子女,让李笠没有后顾之忧。
李笠取代她的父亲,成了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
如果别的亲人去世、出了意外,她当然也会难过,痛哭,譬如父亲黄大车的去世。
可一旦李笠出了事,她不敢想象自己的心会碎成什么样子。
所以,很害怕李笠出意外。
方才宴席上,她见李笠差点出事,就差点失去理智,因为她真的害怕,害怕失去李笠。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又没吃亏,这只不过是个意外。”
李笠轻声说着,看着夜空:“等大郎的兵马攻破长安,大不了,把幕后主谋带来开封,我也让他‘意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