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却无意中瞥见旁边竖着几个支架,上面斜放着木板。
有几个文吏站在支架后,于木板上动笔。
宇文护觉得奇怪:这是在干什么?
。。。。。。
开封,皇宫,李笠拿着一份报纸,端坐不动,不住傻笑。
报纸第一版,标题十分显眼:《关于我儿子在长安东门受降时非常威风这件事》。
不不,这是李笠脑海中的报纸标题。
报纸上的真实标题是“周国国主出城投降,官军收复长安!!”
李笠当然不是现在才知道捷报,但是,公开发行的报纸所刊载的“新闻”,同样让他激动万分。
标题中,用的是“收复长安”,而不是“攻克长安”,这是一个很讲究的词:
收复,意味着把丢失的地方拿回来,只有“中原正朔”,才能对长安用“收复”这个词。
什么是中原正朔?
汉-魏-晋-宋-齐-梁-楚,代代禅让,天命传承,如今楚国不是“中原正朔”是什么?
但李笠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内容,而是结果:我儿威风啊!在长安城外受降啊!可威风啊!!
就问你们羡慕不羡慕!
旁边,黄姈也拿着同期报纸,同样端坐不动,笑眯眯的。
而负责读“头条新闻”的张丽华,手里亦有同期报纸,结束了第五次宣读后,喝几口茶,润润喉咙,继续念。
皇帝没说停,她就得反复念。
“我们的儿子,是最棒的!”李笠喜滋滋的说,这话他今天已经说了无数次。
随后再次翻开报纸,把第二“版”展示出来。
那是一副画,占据整个版面,画的是楚国皇太子在长安东门接受周国国君受降的场面。
当然,受限于印刷技术,这幅画的“画风”简洁,白纸、黑线,只突出了几个关键人物:受降者(楚国皇太子),投降的周国国君,拉着棺椁车的周国执政。
以及楚将甲、周国宗室乙,等等等等。
虽然线条简单,却生动勾勒出各人之间的形态和神色:
胜利者对面前投降者虚抬双手,身材高大威武,样貌端正,一看就是正面人物。
投降者(周国国主)身材矮小柔弱,光着膀子,低着头,口中叼着个小包裹。
旁边,拉棺椁车的老者,佝偻着背,一副奄奄一息、垂头丧气的表情。
哪怕是不识字的读者,看到这幅画,多少都能体会到受降仪式现场的气氛,感受到胜利者的荣耀。
李笠已经决定,要把今日的报纸收藏一份,作为儿子成长阶段的重要事件,铭记于心。
他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铺垫,做了那么多安排,为的就是给儿子造势,让儿子在万众瞩目之中,风风光光。
现在,儿子风光了,李笠自然高兴。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关陇集团”的政权覆灭了。
要知道,历史上是关陇集团开创的隋、唐,现在,他战胜了“时代之子”。
这样的喜悦,无法与人分享,因为“隋”、“唐”是以后的朝代,说出去不会有人能够理解、相信的。
于是,喜悦之情自然就借着“儿子风风光光”这一由头散发出来。
做父亲的高兴,做母亲的当然也高兴,黄姈看着那副画,笑道:“等正式的画作出来,可得好好装裱。”
“当然,当然!”李笠笑眯眯的说,“报纸上的画,为了时效,以及印刷技术限制,就只能是简画。”
“画师在现场画的素描画,可得好好完善,留作纪念。”
黄姈见张丽华已经反复念“新闻”念了好几次,摆摆手,张丽华见状心里松了口气,告退。
待得左右无人,黄姈收起笑容,问:“刺客的事呢?就这么算了?”
李笠知道皇后对于他遇刺一事耿耿于怀,回答:“至少不能在明面上追究,表面功夫既然做了,就要做到位,否则不如不做。”
黄姈又问:“那,周国地界,就这么平定了?”
“想太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李笠笑着摇摇头。“地头蛇们不在乎朝廷姓什么,却在乎自己的利益能否得到保障。”
“楚国的国策,就是无论士、庶,贵、贱,土地都要交租调,周国的地头蛇们,迟早会明白自己利益受损,届时不搞事才怪...”
他放下报纸,喝起茶:“陇右是什么地方?后汉晚期,为了平定羌乱,朝廷花了几十亿钱的军费,却还是搞不定。”
“不是搞不定羌人,是地头蛇一直在搞事,养寇自重,不消停。”
“西魏的起家根基是什么?是关、陇地区爆发大规模叛乱后,魏廷派兵平叛,然后平叛军在当地驻防,这些驻防军队和当地豪强势力联合,成了西魏的根基。”
“现在,周国的执政选择投降,对于朝廷而言,即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
“那就是无法趁着大规模交战,借机铲除地头蛇的根,一如在河北做的那样。”
“所以,战争还未结束,一场大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这个隐患,我不会留给子孙后代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