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子上放着十几张黑胶唱片,张妈日日擦一遍灰,连盒子都干干净净的。
她好像又听到了熟悉的钢琴声,是柴可夫斯基的小夜曲。
祝颜舒睡醒起来就像没事人一样,还跟张妈说晚上吃什么,然后就又精精神神的去打牌了。
张妈买了菜便去翻箱子,翻出来了许多件衣服和各种配件,大到围巾帽子,小到领带皮夹,中式长衫,西式外套,都有!
张妈一趟趟把东西都搬上楼下,累的直扶腰:“哎哟,累得我!不找不知道,这东西还有这么多玩意留在这儿呢!”
杨玉燕觉得这些东西全都自带“杨虚鹤”Buff,生来就招人讨厌,带着挑剔的目光上前翻看,只用拇指与食指将东西挟起,打量一番后再扔回去,动作帅气又解气。
张妈看不下去,推开她道:“我的二小姐,这东西放了好几年了,全是灰土!你别碰脏了自己的衣裳,等我把它们都收拾干净了,一总给你的苏老师送过去,行了,别在这里给我捣乱了,写你的功课去!”
可杨玉燕好奇呀,不肯走,就把作业本课本都拿到客厅来,一边写一边看张妈收拾。
有观众在,张妈也忍不住不说,拿起一件就要说一说这是多少钱买的。
“这件要八十多块呢!”张妈提起一件鼠灰色的西装外套啧啧道。
“就这一件小东西就花了四十多块!”她又捡出来一条宝蓝色的领带。
“这还有一条裤子。”张妈把一条皱巴巴的西装裤也捡出来,下面还压着一件已经发黄的衬衣。
不一会儿地上就有四五堆叠好的衣服。
杨玉燕在上头乍舌:“这么多啊!”
张妈冷笑:“你妈当年跟捧小白脸似的,不停的给你爸买衣服!你爸那人吧,长得瘦瘦小小,个头不高,生就一副容长脸,长得是慈眉善目。你妈爱他爱的什么似的。”
杨玉燕震惊:“还有这回事呢!”
张妈:“可不吗!”
张妈抱着衬衣什么的去洗衣房,声音远远传过来:“要不怎么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呢。你妈捧着你爸,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日子过得多好啊!他转脸就不认人了!”
杨玉燕以前恨杨虚鹤,恨的是个名字,形象是模糊的,人像也是套用她以前的亲爹。这几天听了许多杨虚鹤的故事,惊奇的发现杨先生在这个家里以前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至少杨玉蝉和祝颜舒可能都是真心喜欢他的,杨玉燕本尊估计也不会讨厌这个爹。唯一一个嫌弃他是小白脸的就是张妈,现在看起来张妈倒是火眼金睛了。
她跟到洗衣房,张妈烧水准备收拾这些旧衣服,杨玉燕跟过来小声说:“那后来呢?”
张妈把衣服铺在板子上,说:“什么后来?”
杨玉燕:“就是姓杨的,跟我妈,后来怎么样了?”
张妈抬头想了想,“他不敢回来,就请别人来找你妈说情,还写了信给她,不过你妈都撕了。”
杨玉燕:“那他说什么呀?”
张妈冷哼:“能说什么?说他不敢当面跟你妈说,害怕她伤心难过,说他也记得以前两人的感情,对这个家庭还是有爱情的。但他不能抛弃那个女的,因为她又娇弱又可怜什么的,都是些废话!”
杨玉燕:“我姐说,他还带人回来想拿行李?”
张妈冷笑道:“可不吗?他为了爱情离开了家,出了门发现还是祝家的饭好吃,就厚着脸皮回来想把你妈给他买的东西再搬过去。也不知这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
杨玉燕也觉得奇怪:“他怎么敢来呢?”
张妈恨道:“因为那时他已经登报跟你妈离婚了!报上还都是夸他的人。他大概觉得木已成舟,你妈就是哭是闹也没办法,于是带了人一起来,既是想再占一回便宜,也是想逼你妈承认已经离婚了,两人就没关系了。不过当时你在医院躺着呢,你妈就住在医院了,我每天两头跑,家里根本没人。他们来了几回扑了空就不再来了。”
杨玉燕目瞪口呆:“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妈越说越气愤:“他吃祝家的,喝祝家的!等想离婚了就害怕你妈拿以前的恩情说事,就想先声夺人,把一件家事闹得沸沸扬扬!让你妈丢了大人了!然后他又觉得你妈是大小姐,肯定要脸面,不会跟他计较认真,又凑过来想再占便宜,要把祝家给他买的东西都拿走。幸亏你妈没傻到家,跟他请来当说服的人说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两人就没关系了,杨先生走的那么干脆爽快,我也不会再耽误他。至于他的东西,已经全扔了,杨先生要是舍不得,就去垃圾堆里翻吧!”
“好!就该这样!”杨玉燕恨道。
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张妈翻开衣服外套等的袖口领边,都有杨虚鹤的姓名单字。她回厨房拿了把用来拔猪毛的小剪子,把这些绣字都给拆了。
杨玉燕凑过去看,恨道:“回头我都给绣上苏老师的名字!”
张妈震惊的上下打量她:“就你那手艺?还想绣字?那苏老师也太可怜了。”
杨玉燕不服气:“我怎么不行了?”
张妈:“行行行,只要苏老师不嫌丢人就行。”说罢给了她一条围巾,“先拿这个练练手,绣个大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