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钧度量着陈司机看守的钱箱中的钱数,写了一个数字。
祝玉燕伸头去看,见他写了六个零。
十万。
……是不是有点少啊?
她拍玉米都花了两万,这么贵重的爵士徽章怎么才出十万?那能拍到吗?
当然,不是说十万美金是小数,不小了。但这个徽章不仅仅是一个爵位,这是一个买命的机会,而且买来的这条命还可以成为英国贵族——只要不要去英国本地招摇就可以唬住人了,比如去印度,应该可以蒙一辈子。
所有人都会疯狂出价的。
显然,汇丰银行就是为了搂钱。
刚才那么多拍卖品,最终他们想搂钱的,就是最后这一页的拍品了。
她猜苏纯钧这个价拍不到。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都是双头鹰徽章。
而拍卖气氛也确实变得焦灼起来。
刚才一直寂静无声的大厅,现在就算是一片黑暗,也能听到终于有人在说话,焦急的、愤怒的、悲伤的、不甘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情。
苏先生还向祝二小姐“借”钱,最后终于多写了几万上去。
但可想而知,他还是没有机会拍到徽章的。
第六项拍品,终于不是徽章了。
做为最后一件宝贝,它的描述很简单:Book。
书。
拍价也很少,1000块美金。
仿佛在拍卖的最后,这件东西不值钱,只是一个小小的收尾。
祝玉燕在看到拍品前有所预感,当侍者拿出来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吃惊,却不敢小看它了。
“果然……”她摸着深棕色的羊皮面说。
是一本圣经。
Book这个词,在很多时候就是指圣经。
但这个拍品当然不是在拍卖一本圣经。
从刚才的徽章就可以引申出它真正的拍品是什么。
是圣职者的身份。
如果说有什么身份能跟英国爵位更牛X,那就是圣职者了。
但刚才还对双头鹰徽章心动的祝玉燕却很平静的把圣经放了回去,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甚至,她比刚才还要冷静了。
苏纯钧也没有兴趣。
放圣经的餐车推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侍者就来引领他们出去了,这一次侍者直接把他们领下了楼。
在一楼,苏纯钧把看车的小陈司机叫进来,让他去搬钱箱子。小陈从车里把钱箱抱进来,付了钱,拿走了租界的地契和房门钥匙。
祝玉燕也从化妆箱里掏出钱,付了玉米的钱。
最后两人坐上车,小陈司机把钱箱子放在副驾驶座,发动汽车,问道:“苏先生,去哪里?”
苏纯钧揉揉额头说:“回祝家楼。”
祝玉燕看一看手表,已经三点了。
她打了个大哈欠,几乎瘫在了座位上。
好累啊。
她伸了个懒腰,把鞋脱下,赤脚踩在地毯上,舒服的叹气。
苏纯钧笑着说:“累了?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睡醒再送你回去。”
小陈在前面笑着问:“苏先生,都有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有很多金银珠宝啊?我在车里等的都心急,真想上去看看。”
苏纯钧笑着说:“没多少金银珠宝,是别的值钱的东西。”
小陈:“还有比金银珠宝更值钱的东西?”
苏纯钧:“有,多着呢。房契、地契,命。”
小陈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不敢再说话了。
祝玉燕看了看苏纯钧,觉得他不太高兴,拉着他说:“我看他们是骗人的。”
苏纯钧抓住她的手握着:“怎么骗人了?”
祝玉燕说:“前面他们拍卖徽章时我不明白,也不了解。可后面卖圣经就是骗人的了,我听石修女讲过,梵蒂冈根本不会有黄种人的神父。”
石静宜当年修行的时候,一个外国神父一直在写信指导她,其间就曾经对她说,她是多么的幸运,因为上帝的慈爱,特意允许黄种人也可以成为修女,这是刚刚才颁布的,她将是中国第十五位修女,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人会相信除了白人,还有其他人种可以受到这份恩典。
石静宜就问,那中国人可以成为神父吗?
那个外国神父就隐晦的说,他不认为现在的中国男人可以听到上帝的声音。
祝玉燕:“现在有钱买命,有机会逃命的,大部分都是家里的男人吧?”不管是爵位也好,圣职者的身份也罢,一般来想,都是男人买男人用。关于爵位的事她不了解,可这个圣职者就真的是个坑了。一个中国男人就算真的买到了神父的身份,他不管到哪一个国家,一下船就会被拆穿。
现在根本没有黄种人的神父。
所有的神父、修女,都有梵蒂冈的证明。
就不考虑上没上过神学院这种事了,只是一个人种不对,就能立刻揭穿你!
但是,换成女人假扮成修女就一定能安全过关吗?
祝玉燕叹气:“也不可能。要想成为修女,不止是要像石修女一样修行十年,还要会用拉丁语,还要熟悉圣经。”
你说你是修女?那用拉丁语来一段圣经吧。
会英语、法语、德语、俄语都没用,人家要你会的是拉丁语。会把圣经倒背如流也没用,上过神学院吗?谁是你的老师?
石静宜当时是在学校里,人也聪明,虽然学校里没有人会拉丁语,但有代教授在,她凭着那个外国神父的远程指导,在代教授的帮助下,用十年时间,自己生生把拉丁语给啃下来的。
临时要逃命,谁能在短时间里学会拉丁语?这么天才的人不好找吧?何况现在国内会拉丁语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数出一只手来。
祝玉燕说:“最后一个卖圣经的是坑,大坑,天坑,巨坑。我猜前面估计也是坑。”
她不了解英国贵族与英国爵位才会觉得心动。可她通过石静宜了解修女的事,进而能判断出就算汇丰银行卖出的是真正的圣职者身份,也没有人能这么轻松的扮演圣职者。
所以,英国爵位那个,估计也是不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