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眨了下眼,霸王点头,他这才说道:“给自己人下套子坑蒙拐骗聪明的跟十几年前的叶荆岚一样,怎么对上官军脑袋里就全是糨糊了?凉州除了梅忍怀这只老王八保命的几万郡兵外,还有哪支军旅你心里真没点数?”
卯兔将首轻蔑一笑,不屑一顾。申猴将首毫不在意,仍是唾沫自干的好修养陪笑道:“您瞧瞧我这脑瓜子,一到用的时候就成芝麻糊了,斗胆猜一下,莫不是西陲的十万戍卒入凉了?”
卯兔将首眼皮一跳,厅堂里的气氛倏忽变了一番。
子鼠将首手里两只凤鸾铜球叮咚叮咚的翻滚,他伸出两支手指,把下巴抬的更高,申猴将首随之低了一寸,光是这份人情世故的作态就足以让平沙城里身着四五品官补子的老爷们自愧不如。
“西陲五庭柱,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羌人够凶了吧,一样被治的没脾气,老三输的不亏,只是不知道带军的是吴沙江那个老军头,还是这几年名声大噪的谢狄春。”
子鼠将首摇头晃脑,自得其乐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九尺高的壮汉兴奋道:“总得打过了再说!”
四人齐齐望向霸王。
“虎骑营已经动身了,你们两个既然这么有力气,就留到朔云郡里去用,起初老三跟我说去朔云郡占地盘,是存了想独贪功劳的私心,只不过他既然摆不平,那就我亲自去,几个月没有动静,好不容易又钻出个出头鸟,不光你们手痒,我也手痒。”
厅下两人这才发出不作伪的嬉笑,目光也随之柔和了几分。
“你们两个现在就动身,许你们自行安排,不过不要冒进,梅忍怀的底线是天水郡郡境,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这只老王八宁可看着西陲军尽死在朔云郡内也绝对不会动弹,只会在泥潭里等死,等到占据了其余六郡,最后在拿这只老王八下酒!”
申猴将首哈哈大笑,指着自己道:“占了凉州后王上便可一举登基,咱们在挥师东进,夺了他刘家江山,我没老三这么大胃口,封我个郡王就心满意足了。”
子鼠将首冷哼一声,出言讥讽道:“论起野心,你这只瘦猴不比他小吧。”
申猴将首装傻充愣的功夫一流,闻言只是傻笑敷衍,霸王不为所动。
两人得命退去,霸王郑重冲着子鼠将首道:“你去准备火鸦营,一并西进,西陲军是凉州最后的脊梁骨,折断了、这七郡就真正的无敌手了。”
子鼠将首眼珠一转,皱眉道:“王上,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西陲军在骁勇,也不过几万之众,若是把火鸦营放在北线上……”
霸王摇头不止:“大败林兴风之时我曾与燕阳铁骑有过一战,北塞的燕阳军出现在这万里迢迢外的凉州,着实奇怪。十万虎枪支起北塞屏障的燕阳军名不虚传,小心些总不为过。”
子鼠将首站起身,握着凤鸾铜球的手伸回袖口,尖细道:“喏!”
霸王径直走出郡守府,遥望天水。
朔云郡伏月城。
八万军马开拔,城中宗老带着一干百姓出城相送,侯霖冲着郑霄云一点头,黑色的老秦战鼓惊破天穹,铁甲震震,战马嘶鸣。
侯霖所乘的黑马踏着鼓点绕着长伍边缘而奔,最后停在了长龙一样的队伍前方。
“青州儿郎!可记得岩城一败?”
“可记得骠骑将军?可记得战死的数万袍泽?”
一片寂静。
“西陲儿郎!我指的方向有二十万叛军!就在不久前、他们攻破了天水郡四道防线!数万凉州郡兵被打的抬不起头!你们以命相搏于西陲,可仍有无数百姓死于战火之中!”
侯霖拔剑高指于天:“可敢与我同去,共破贼军?!”
八万人齐呼道:“愿随雍凉侯共破流贼!”
一杆赤底黑字旗立在了侯霖身后,侯霖稳坐马背,拔蹄东奔。
旷野无风,煦日随行。
此时的大汉北境燕阳郡内,就在八万将士齐呼共破流贼之时,一个匈奴年轻人举起臂膀,一只飞禽从天而降。
他身后,数万燕阳将士阵亡所栖的石碑林已荡然无存,只余下石渣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