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两里外马道上。
侯霖骑在马上,时不时转过头望着身后拉着老长距离的队伍,心里一阵苦笑。
从群虎山上带下的粮食省吃俭用些怎么都够用了,只要能和骠骑将军碰上面,他有信心说服这位手握二十万重兵的大汉名将为他打开函谷关的大门。
身后这千号人就是他叩响函谷关的钥匙,上怯高峰时他以一把都尉长剑作为投名状,而如今这千号青壮力量就是他见到骠骑将军的投名状。
怯高峰、险关峰、伏马峰、铁将峰,还有勉强算得上嫡系的小丛峰五百陌刀手。
足有五千号人,分成五段人流在马道上浩浩荡荡前行,在群虎山中明争暗斗这么些年,隔阂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打消的,侯霖清楚其中利害,对此没有刻意去管。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提出让原本就是几座峰头头目的汉子去掌管手底下的弟兄,将手里权力分化到最大,给予他们最大的自由。
这才稳住了这支乌合之众的军心。
去年缴获的汉字大旗被荣孟起从小丛峰杂货里面翻出来,此刻就在郑霄云的肩上扛着。
侯霖很清醒,身后这五千多人可以载他,亦能覆他,除去荣孟起麾下的五百陌刀手和王彦章的险关峰弟兄外,他一个都不相信。
侯霖用余光打量有意慢他半个马身的荣孟起,后者骑术不俗,在不算平坦的马道上还能一颠一簸的假寐。
侯霖自问心,其实对于这两个认识并没有多久的草莽豪杰也没几分信任,一个不过有求于他,一个不过暂时寄篱。
只有郑霄云和秦舞阳,才真真正正算得上他的生死之交,心腹之友。
马道两旁荒草丛生,西凉转寒比起中原要早上两个气节,不过六月初,这没有半点人烟气的荒郊野岭早上便结出了冻霜。马道下惨状各有不同,有些早已腐烂的只剩森森白骨的骨架子就躺倒在杂草丛上,有些时日的只露出一两根骨头,剩下的都掩埋在土下。
一阵冷风吹过,没给人带来清爽的醒脑作用,反而让侯霖捂紧了鼻嘴,厌恶的蹙着眉头。
马道上三两具尸体上站着几只黑羽乌鸦,血红色的眼珠在眼眶内左右打转。不光侯霖暗骂一声晦气,就连秦舞阳也勒住了马头。
只有吃过人肉的乌鸦眼珠才会通红,在看到其中一只乌鸦灰色的喙尖上拉扯出其中一具尸体的肠子,这下连郑霄云都开始小声嘀咕。
这种惨状凉州各地都有,大小郡县哪里没有几具尸首暴尸荒野,成为山野鸟兽果腹的食物。
侯霖小心翼翼的操控马匹绕过横躺在马道中央的尸体,乌鸦受惊四下飞离,又惹得伏在尸体上的苍蝇乱飞一通。
“照我们现在的行程速度,到苍城起码还要一天,你有把握见到骠骑将军么?”
郑霄云一手握着数十斤重的大旗,一手紧紧抓着缰绳凑到侯霖身旁问道。
“没有,但总是有些机会的,等到了苍城才能知晓。”
“樊安志是陇右郡郡丞,这次到手的功绩都丢了,你再大张旗鼓的带着原本属于他的功绩去苍城向骠骑将军邀功,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一路上一声未吭的荣孟起睁开眼,淡淡问道。
“金家在整个凉州都布有耳目,更不要提陇右郡的郡府苍城了,只要你带着群虎山的兵马靠近苍城十里地的时候,消息不出十日就能传到金泰衍的耳朵里,原本群虎山千颗反贼人头的功绩是他踏步仕途最好的纵云梯,结果被你搅和了。最是寡情阴毒的他要是知道你带着这千号人出现在苍城会怎么样?”
侯霖开始还忍着全当没听到,忍无可忍时直接开口骂道:“姓荣的!你巴不得我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