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李大伯,别谢我,如果不是救我,我义父他也不会……”老三万分愧疚。
“那些,都是命。”李阿满说,“你别叫我大伯,要是你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老哥就成。”
“那我就不矫情了,李大哥。”老三不是拘泥之人,坦荡地叫了声老哥。他是钟阿满的义子,李阿满清楚自己的身世,这是转着弯表示默认那隐瞒的关系。
“你知道吗,我们李家与盘家有十多代的恩怨,争争斗斗有几百年了。我阿妈是宋献策的后代,我阿爸是李过的后代。李过,你听说过没有?”
老三听了没有过多惊奇,只是点点头,“知道,他是李自成手下的大将,后来带着一票人马到了莽山。”李家与瑶族大姓盘家世代抗衡,必然有其不凡之处,总不会是因为李家某祖宗抢了盘家女人那么简单。果然是过江龙与地头蛇之间的争斗。
李过手握十万重兵,那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血流成河里趟过来的,还怕你几个拎弓弩的瑶民?一语不合,肯定是刀枪相向,小打成大打,这梁子越结越深,到后来根本没办法解开。
李阿满似是感叹地说,“当年,李过带兵杀了许多莽山瑶人,与瑶人结怨很深。所以,他的队伍始终在莽山立足不稳,后来不得不退守山外的万古金城,被清军连根拔了。”
老三对莽山那段历史已波澜不惊,但清楚钟阿满与幺姑的恋情遭受巨大压力的原因了。
果然如此,李过的手下是一群穿兵衣的农民,甚至流寇,与纪律严明、训练有素不搭界。这帮人逃到莽山,很凶很任性,与当地瑶民势成水火。
上世纪三十年代红军长征途中,在SC泸沽被数倍***军队围追堵截,情况十分危急,先遣军刘伯承司令指挥部队借道彝族人居住的大凉山,避开敌军的包围。部队被当地彝族人不断骚扰,又围又抢,刘司令严令部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感动了彝人,刘司令居然还与彝族首领小叶丹歃血为盟,结为兄弟。红军得以顺利地通过大凉山,冲出了包围圈,强渡大渡河天险,继续进行开国伟业。
都是带兵的将军,相比之下,一个天一个地。李过到底还是素质差了!如果不是拥兵自重,在瑶族人面前趾高气扬,也许真可以厉兵秣马,东山再起。
瑶民与身经百战的大顺残兵正面干仗肯定不行,但莽山是瑶人的原住地,他们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搞偷袭、放暗箭、井里投几包毒什么的还是蛮在行的,不断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大顺残兵没有兵员补充,自然就落了下风,最后只得退守山外,结果被清军剿灭。
大顺军在莽山经营数年,大部分家眷在此生活,后代越来越多,累成汉瑶杂居之势。盘姓是莽山瑶族的大姓,李姓是李自成残部的中坚,两姓就此死磕,一直延续几百年。幺姑是李家军师宋献策的嫡传后代,钟阿满是盘家师公大弟子,这对代表性的恋人注定要被世仇吞噬。
“家族的事,我父亲对我说过一些。唉,这么多年过去了,几百年的恩恩怨怨早该画句号了。”李阿满说。
“我也这样认为。”老三点头称是,“民族之间也好,家族之间也好,和谐才是硬道理。”
“有机会,我去跟盘师公请安,希望他老人家有所表示。”李阿满说。
老三支持他去努力化解百年的恩恩怨怨,但人微言轻,又不是特了解两个家族之间的纠葛,不好说什么。凡事都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在哪里呢?
他想了想,问了另外一个敏感问题:“你会认祖归宗吗?”
李阿满沉吟不语。
老三告辞出李家摸着夜路走,路上他不住地埋怨自己:乡下对血缘关系看得很重,自己那样问,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