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寿春东南绕东北八公山下流过。
湖山楼乃是周边一处佳楼。
高两层半,背靠八公山,面向寿县和淝水。春末夏初降雨渐渐多,芍陂涨水,可以看到芍陂北边缘,烟波浩渺方圆百里,也可看到北面起伏不尽的山峦。
几名士绅正吃喝半酣,讨论着这哪里的器物精美,那家青楼新来的女子漂亮,不知谁带偏了方向,说到政事上。
“听说了么,蛮人叛乱,文府君不能制,三公一致举荐涿郡卢植为本郡府君。”
“文府君为官数年,颇有政绩,怎就离开了?新来的卢府君是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个博士,关西大儒马融的得意学生。”
“朝中诸公莫非昏了头,让一个没有治理地方经验的夸夸其谈之徒平定叛乱?”
众人皆叹息不已。
有一人说:“夸夸其谈才好咧!越是没武略,平定叛乱,就越需要依仗我等大族。我等只要出些粮食、壮丁,到时候平定叛乱,府君不能不奖励吧。九江土地不少,把山中乱民抓起来,就是我等大族的奴仆!”
“兄长大才!”“高,实在是高。”
听见议论,卢植脸色不变,多年读书养气功夫极佳,但刘普仍能从抽动的嘴唇上找出厌恶的情绪。
喝酒第二日,卢植便改任原主薄蒋文为他职,将刘普任命为主薄刘普是淮南成德人,成德北接寿春,家有良田数千亩,依赖芍陂灌溉,对九江地形、世家豪族情况极其了解。
几日来,刘普跟着卢植四处微服私访,知道卢植胸中极有城府沟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我等都知道府君允文允武,几个乡野村无知之言,还请大人恕罪。”
卢植捋着胡须:“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况且他们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博士而超擢太守,为什么要生气。”
刘普岔开话:“芍陂为春秋时期楚相孙叔敖所造,引花水、淠河、淝水入内,灌溉本郡的寿春、成德、西曲阳,庐江郡的安丰、六安等县,数十万亩水田。水田种稻、养鱼,一大亩产稻谷5石到10石。”
卢植指了指桌上的鲜鱼和米饭:“民以食为天,饭稻羹鱼,别有风味。涿郡一大亩熟田,不过产粟、麦3到5石,稻田产量倍于粟麦,若涿郡也可种水稻就好了。”
刘普:“青、徐、兖州也有种植稻米的。”
卢植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在涿郡试试种水稻:“有如此灌溉设施,如此美田佳稻,九江郡怎么会有蛮人起事?”
刘普:“说来话长,春秋时有淮夷、徐夷,一些聚集在庐江郡的大别山,主要归庐江、荆州江夏管理。
一些聚集在江淮丘陵,阴陵、合肥以东,全椒以西,历阳以北的群山丘陵之中。这片山岭周长超过五百里,咱们九江郡和徐州的下邳国、广陵郡各占一半。”
这就难怪了,两州三郡交界,官府管理就很困难。地方土豪压迫蛮夷,山民逃税赋,与蛮夷土人联合合,到各郡之间流窜。
“可知道那山里多少蛮人,多少汉人?”
“这。。。怕是没人知道吧。”
卢植遥望着东方,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我欲深入东方山中探查,你可愿意陪我?”
刘普:“不能去啊,那可是蛮人匪徒聚集之处,弄不好连命都没了。我儿刚才出生一月,我是真不敢去。”
“你儿叫什么?”
“小儿暂名刘晔。”
“晔者,光明、繁盛也,好名字。你就别去了。走去你家看看。我这做上官的,也去随个礼!”
太守亲临,意味着地位和重视,刘普欢喜地当即行了大礼:“谢府君为普扬名,感激不尽,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