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筱园的时候,满腹邪火。
他近来一直都是满腹的无名火——被侄女逼着和别的重臣联手唱大戏算计太子,怎么想都觉得窝囊。只是再窝火都没用,予茼死活都不肯说出做过什么糊涂事,跟他完全就是软硬不吃。他害怕炤宁一个不高兴就把太夫人、予茼的糊涂事捅出去——这是最要命的事,比谁弹劾他的后果严重百倍。
听报信的人说炤宁、予茼和云起都在状元楼,他就知道,亲自发落予茼的时间已到。
怕这一日,又盼着这一日。
应付完这件事,炤宁总能让他好好儿地喘口气了吧?
往里走的时候,安国公疾步赶上来,面色凝重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传话的人说云起、予茼得罪了你那个侄女,怎么可能呢?这话说起来,我真是奇怪,你这顶门立户的人怎么连个丫头片子都管不住?……”
“你说什么?”大老爷慢悠悠看向安国公,面色极为阴沉。
安国公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暖阁,看到坐在三围罗汉床上用茶的师庭逸,都是愣了愣才上前行礼。
师庭逸颔首,“坐。”
大老爷寻找着炤宁,“炤宁在何处?”
师庭逸道:“吓到了,还在歇息。”
大老爷心说你开什么玩笑,她不吓人就不错了!面上却只能笑呵呵地问道:“这样说来,殿下知道在状元楼出了什么事?”
师庭逸看向一旁的紫薇、紫竹,打个手势。
两个丫鬟将经过说了一遍。
安国公脸色发白,求助地看向大老爷,心里直恨不得把儿子活活打死。云起对江炤宁有意,府里的人都知道,也都劝他早些收起那心思。不管怎样,那都是与燕王有牵扯的女孩子,别说如今两个人很可能成婚,便是真的缘尽,别人也不能娶江炤宁,娶了就是把天大的麻烦招进门。
今日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是活腻了不成?
师庭逸道:“方云起今日受了伤,需得将养一段日子,不必再去五城兵马司。安国公,你将人带回去吧。如何发落,你看着办。”
“燕王殿下说的是。”大老爷给安国公使眼色,“你照办就是。”
安国公连忙起身称是,脚下踩着棉花似的离开暖阁。见到神色痛苦、捂着肋部的儿子的时候,知道定是伤得不轻,一时间不知是该生气还是心疼,在原地木了一阵子。
炤宁等安国公父子离开之后,到了暖阁。师庭逸日后自会发落方云起,不需她挂心,需要挂心的只是大老爷如何处置江予茼。
进门行礼之后,炤宁对大老爷道:“您那个好儿子觊觎太子妃好几年,您知道么?”
“怎么可能?!”大老爷多年的修为立刻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几乎是跳起来的,“他绝对不敢有这种心思!”
炤宁有点儿淘气地笑,“那就是太子殿下横刀夺爱——您觉得这个说法怎样?”
“……”大老爷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您不相信的话,不妨去问问太子妃。只是,她的说法可不会这么好听,说您的儿子不知轻重百般纠缠她都是有可能的。”炤宁料定大老爷不敢去探太子妃的口风,他要是那种做派的人,很多事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大老爷完全说不出话了。
“您那个儿子是怎么害我的,不需我说了吧?”炤宁转身落座,“您拖延了这么久,也该给我主持公道了吧?”
大老爷沉吟半晌,终是点头,“是,你说的没错。回府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如果她说的不假,他问起的时候,予茼不会再隐瞒。
“您把人带回去吧。”炤宁语气变得冷漠,“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在这儿歇下。两日内没个说法的话,我和予莫就搬出江府,不再劳烦您照顾。”
“……好。”大老爷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他动作迟钝地对师庭逸行礼。
师庭逸起身道:“我也该回府了,一起出门。”往外走的时候,他对炤宁眨了眨眼。
炤宁抿唇一笑,微不可见地一颔首。
二更天之后,炤宁换了身衣服,带上他送的一块令牌,走侧门出了筱园,去往备好的马车的时候,紫薇笑着赶上来,指一指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低声禀道:“燕王殿下来接您了。”
“……”既然又跑过来了,进去和她说话不就得了?为什么一定要她去他的地盘?他是故意折腾她呢吧?
她有心折回去,转身时却见侧门已经关上,蹙了蹙眉,带着点儿小脾气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