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吉祥远远地迎了出来,直起身形,前爪搭在她身上,之后身形落地,跟在她近前嬉闹。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炤宁询问特地留在家中照看吉祥的红蓠。
红蓠笑道:“今日吉祥在浅水里玩儿了大半天,还遇到了一条与它形神相似的大狗。起先险些掐架,后来竟成了玩伴。”
“是么?”炤宁因为吉祥有了朋友而高兴,“附近竟有我的同好?”
“肯定是附近人家养的,到底是谁家的却不清楚。”红蓠解释道,“多住几日便清楚了。”
“也是。”炤宁笑着进屋去。
红蓠跟在她身后埋怨,“怎么又喝酒了?一身的酒味。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王爷也留在宫里饮宴,今晚不能回来了——方才常洛来传过话。”
“打量谁今晚愿意喝酒似的。”炤宁一面转往盥洗室一面道,“都是没法子,不得不捧场凑趣。”沐浴的时候,她与红蓠说了说今晚的事。
红蓠很遗憾,“早知道我就跟您一同前去了,错过了一场好戏,真是。”
炤宁沐浴更衣完毕,转去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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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的宴席撤下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宫门自然早已落锁,要是一两个人破例也罢了,一群人都这样便不大妥当了,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是以,皇帝命众人今晚就在宫里歇下,又吩咐崔鑫妥善安排。
韩越霖在宫里本就有班房,歇在何处于他也是真没区别,告退之后,自顾自回往住处。
路上,一名心腹寻过来,轻声禀道:“昭华公主命人传信,请您得空之后便去棠梨宫一趟,有要事。”
韩越霖颔首,“知道了。”他返回住处,照常洗漱,熄了灯烛歇下。
这个时辰了,昭华必然已经歇下,他去了也是扑个空,不如等明日。
只是,辗转反侧许久,了无睡意。
他起身,借着映照入室的月光、灯光找到一件玄色锦袍,穿戴齐整之后,漫步至棠梨宫附近,静静望着她院中的朦胧灯火。
宫里的地形,他最熟悉不过,想要潜入她的住处易如反掌。
他不想,更不能那么做。
太久了,他在宫里办差,时时陪在皇帝身边,她一直就住在棠梨宫,却是一直不曾再相见,连匆匆一瞥也无。
多可笑。
正要转身离开之前,一名宫女快步上前来,低声道:“韩统领,您总算来了。”
韩越霖凝眸看了看近前的人,她是初荷。当初,他给昭华选了数名踏实可靠的宫女,初荷是其中之一。
初荷指了指附近的小竹林,“公主殿下在那儿等您,等很久了。”
韩越霖嘴角一抽,心说真是闲的她,跑出来等着他做什么?好像她身子骨多好似的。再说了,怎么没叫传话的人说明白呢?
由此,他去竹林的一路都黑着脸。
竹林内的情形,他再熟悉不过。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一段,向东转,有一个小小的凉亭。
有一段日子,他和她经常在这里相见。
如今想起,真的是物是人非的感受。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昭华公主隐隐看到他走近,缓缓站起身来。
她已经在这儿等了他很久。
等再久,她也不会心焦烦闷。
太多的回忆可供她打发时间。
最早她还年幼,总是一面缠着他一面无望地等着他。
那时对于他而言,官职不够分量却尚公主的事儿,是很丢脸的。
她当时几乎确信他会一根筋儿地做一辈子的第一捕快,因为那时的他,真是乐在其中,几乎做梦都在查案。如此的话,他才不稀罕娶她——她从不觉得自己比他手里的悬案疑案更重要。
后来,皇帝对他青眼有加,让他进了锦衣卫,一年内便升官两次,做了锦衣卫指挥佥事,又过了半年,就成了锦衣卫指挥使。
他认为可以娶她的时候,她却出了岔子,从装病变成了真病,病得还特别严重。
起初一年多,体内的余毒几乎天天发作,让她几近崩溃。整个太医院的人,整个京城里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任谁还能指望自己能活下来?
是因此,在他找到炤宁心安地回到京城之后,她当面对他说:不必再来,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他知道她为何出此言,很少见地温言宽慰了她一番,又说,我真心实意要娶你,唯求你能让我如愿。
她只是冷冷一笑,说我死之前,也只有身份可以供人利用得到好处了。你执意如此的话,便请皇上赐婚吧。我在当日一脖子吊死便是。
他问:“你一定要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么?”
她忍着心头锐痛,说事实如此。
他沉默良久,道:“我这一生若是娶妻,只你一人。你既是这般不情愿,我无话可说,收回妄念便是,决定走别的道路之前,总会在原地等你。”转过身形,又僵立片刻,末了道,“珍重,唯求你照顾好自己。你为何如此,我明白。”
他从来是寡言少语惜字如金的人,只在那时候,肯对她说那么多的话,说了那么多让她一想起便会心碎、几欲落泪的话。
从那日诀别之后,他全心全意地设法照顾着她,照看着炤宁,竭尽全力地办好差事,只是笑容越来越少,名声越来越吓人。
偶尔她会在钦佩之余惊奇。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在同时兼顾那么多至关重要的事情,而他做到了,无一疏漏。
韩越霖缓步走近他爱了多年的女子,在月光下打量着她。
这个从任性、刁钻转为倔强、冷情的女子,让他说良心话,他真不觉得她出色。
但是没法子,他就是喜欢这个优点缺点在他眼里都是缺点的女子。
这大抵正如炤宁被很多男子发狂的喜欢。炤宁在他眼里,也是没有优点的,可他就是能把她当成亲生妹妹一般疼爱照顾,她就是能被那么多男子喜欢。
不论哪种感情、缘分,都无道理可讲。
昭华的样貌,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比起病重时,眼神灵动了几分。看起来,是真的活过来了。
昭华亦是凝眸打量他片刻,之后问道:“听闻今日楚王府宴席之上,你被人栽赃。”不为此,她还不能鼓足勇气要见他。
韩越霖道:“没错。没事。”
“没事就好。”
他沉默,继续看着她。
昭华公主转眼瞧着别处,“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才烦请你得空过来。”
“无妨,横竖也是闲着。”
“……”昭华公主说难怪你名声那么差,凭你这样子,谁会愿意为你说好话?
韩越霖瞧着她被轻风浮动的鬓角发丝,很想为她捋一捋,到底还是按捺下了这冲动。
昭华公主低头看着脚下,“今日我问过顾大夫,她说我还有救,好生调理的话,少说还有二十年可活。”
“她跟我说你还有三十年可活。”韩越霖似有不解,“她哪句话能当真?”
昭华公主做了两年没脾气的人了,这会儿却想给他一巴掌。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她的话明明是别的意思,他却跟她装糊涂。
她缓缓地吸进一口气,“没别的事了。今晚之事,实在是对不住。我回去了。”
“嗯。”
昭华公主终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却见月光之下的他居然笑微微的,心里愈发气恼,心说你想出家真是明智之举,赶早才好。
韩越霖笑意更浓,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展臂将她带到怀中,“我忽然想起,有一件要事要与你商量。”
昭华公主本能地挣扎着,无意识地问道:“何事?”
“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