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弟弟怎么了。”黛玉手脚并用爬到榻上,一把抱住景玉,后头跟来的王嬷嬷和沉香,想要上前抱她又怕惊到了少爷,急的直跳脚。
“弟弟只是发热,一会儿喝了药便好,你赶紧回屋。”贾敏的太阳突突的跳着,一扎一扎的发疼。老爷今天又不在家,看着一屋子人,只觉得眼晕。
金嬷嬷一看,赶紧吩咐道,“人都下去,屋里只留苏子,沉香把小姐的衣裳给我。”
人一走,贾敏才觉得人好受了些。看女儿穿着细棉布的中衣便跑了出来,用手点了点她,“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谁家的小姐衣裳不穿鞋子不穿便往外跑。”
“娘,我担心弟弟。”黛玉也不分辨,只管抱了景玉不撒手。
训完女儿又觉得不忍心,唉了口气,“以后可不许了。”
郎中来的很快,黛玉特意看了他一眼,不是二年前的御医,刚松一口气又觉得好笑,都知道是庸才了,林家怎么可能还找他。
“只是用了过量的冰食,脾胃受不住而已,吃一贴药下去,发散了,也就好了。”郎中轻笑,写下药方不说,还带好了药。
“管事来请的时候就说清楚了,把常用的药分了几包带来,省得你们再去抓。一会儿让下人按份量分一下,急煎一碗喝下去,若是明天还不好,再来找我。”
“多谢您想的周到。”郎中年纪极大了,须发皆白,她也就没有避让,亲自谢了,又送上红封,吩咐金嬷嬷送他出去。
黛玉一直在观察,观察郎中的一举一动,连眉头跳了几下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清楚的看到郎中不敢直视景玉的眼睛,不敢直视屋里其他人的眼睛都好解释,一屋子妇人,非礼匆视嘛。
但他为什么不敢看景玉的眼睛,什么情况下,一个医生不敢看患者的眼睛呢?黛玉心中骇然,之前的御医可以说是巧合,又来一个,就这么巧?扬州的庸医都叫林家给碰上了?
郎中一走药就煎来了,黛玉知道这碗药万万不能喂到景玉嘴里。上前一把端了起来,“我来我来,我来喂弟弟。”
女儿历来乖巧,但主意却正,她要做的事,没人拦的住。贾敏只好让她,“小心别洒了,吹凉了再喂。”
黛玉慢慢搅着药汁,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泼掉容易,可是再煎一碗过来更容易,到时候再想抢下药碗就难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药汁眼见凉下来,再不喂,金嬷嬷的手已经伸出来准备接过药碗了。黛玉把心一横,一勺子喂进自己嘴里,不等屋里人惊呼,一口血从她嘴里喷出来,人一歪,软软倒了下去。
一屋子兵荒马乱,冷管事亲自出门,拍了巡抚家的大门,把老爷接回来主持大局。
林如海听到消息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便是勃然大怒。
“拿我的手书,去衙门点人把这狗东西的医馆给围了,一个人都不许走脱。”
“是。”长生接过老爷的手书,骑了马就往衙门赶。
林如海吩咐完便赶回家,主人家听到动静,随手把自个家的郎中打包让他带走。
等赶回去,儿子还烧着,女儿已经醒了,一脸虚弱的窝在贾敏的怀里。谁也没看出来,是她喝药的时候,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吐出一口血就地一倒,吓坏了所有人。
这药自然是没人敢再喂给景玉喝了,煎药的婆子端药的丫头也都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
“已经催吐了一回,又灌了一起子绿豆水,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见林如海到了,贾敏的眼泪这才大颗大颗的往下滚,抱着女儿的手抖个不停。
“夫人放心,为夫在此,有我守着,没人敢作乱。”林如海接过女儿,让郎中一一诊治。
景玉只是简单的贪凉食引起的发热,郎中看看林府的状况,十分识趣的开了个外用的方子。让人把药粉捣碎了敷到脚心,根本不用服药,这让被吓破了胆的贾敏很是感激。
至于黛玉,既然已经催吐过了,脉博又十分稳定,郎中便道没什么大碍。
林如海出面留下了郎中,让他在家住上几天。等景玉退烧睡熟,黛玉搂着弟弟也睡过去,天色已经大亮了。
贾敏靠在林如海的肩膀上,泪眼婆娑,“老爷……”
“你放心,医馆的人都被拿住了,我会替孩子们讨回公道。”林如海捏了捏贾敏的手,换了官服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