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早点给他盖个房结婚,也算是能向她爷爷交付了一件差事。
打定了主意后,潘阳也就不再想多,只等着潘士聪那头什么时候定下时间就什么时候见面。
熬过了最炎热的夏季,立秋之后一场雨下来,气温降了不少,顿时让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烧窑本是件极为炎热而难熬的事,更何况是赶上了夏天,只是为了出砖挣钱,所有人只能咬着牙干下去。
所幸付出是有回报了,这一个夏季,潘阳他们除了接下公社中学这笔大单子,有零零碎碎接了些小单,不外乎是家里有孩子要结婚盖两间新房子。
总得算下来,这一季砖窑卖了大约五万块砖,尽盈利一千多块,按照批头分盈利,潘阳占大头,能得七百来块,姚宝忠分五百来块,剩下的三百来块归潘兆丰。
别的不说,单说潘兆丰,盖砖窑之初,他不过是出了两百块而已,现在一个季度下来,他竟然获利三百来块,可把他和孟广美高兴坏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等干到明年初,就能考虑把家里的茅草房翻新盖瓦房了!
不止潘兆丰在打算翻盖房子,姚宝忠也有打算,如今他家可不再是姚家村的穷户了,姚家村生产队的哪个人提起他不要竖上一个大拇指,看着老实巴交的人,怎么就知道跟别人合伙整买卖呢,还干得像模像样!
以前还是姚家村穷户的时候,没人愿意给他家老大姚祺田说媳妇,现在可好了,风向大逆转,一连好几个要给他家老大说媒的。
这现象,可把姚宝忠两口子乐坏了,乐归乐,不过姚宝忠还是有他焦心的事,别看外头人都在传他现在手里有多少多少钱,可只有他自个心里清楚,他手里的闲钱还不够盖三间大瓦房的,再翻过这个年头,他家老大就十九了,在户上户下没结婚的后生里可不算年轻了,为了老大的婚事,姚宝忠夜不能眠,翻来覆去想心事,想到焦心处就直叹气。
儿子不是姚宝忠一个人的,不仅姚宝忠急,韩乃云比他更急,两口子绞尽脑汁想法子,还真叫韩乃云给想出了个主意。
她对姚宝忠道,“要不我们先这样,既然我们自个烧砖,那就可以先不用考虑砖钱的问题,大不了赊账,折成钱以后我们慢慢还,只要我们手里积攒够门窗瓦的钱,还有付泥瓦匠的,我们立马就开工建房。”
姚宝忠一听韩乃云这么说,茅塞顿开,不迭点头道,“这法子可行,不过我们不能自己算快活账,毕竟砖窑不是我们自己的,明天我先跟兆科、兆丰两兄弟说下,如果行,等秋季庄稼收完之后,我们就准备盖房子,争取赶在年前完工。”
姚宝忠没耽搁,次日去窑厂上工就同潘阳和潘兆丰提了这事,潘阳倒是没意见,毕竟要盖房结婚的是她大舅舅,如果姚宝忠手里头钱不够,她帮助他些钱也是可以的。
只是潘兆丰听了姚宝忠的想法之后,久久没能言语,心道谁说姚宝忠老实巴交了?这不是挺精明的么,都知道先赊账盖房了,这主意,他都没想到呢!
既然他大哥都没意见了,潘兆丰也不好多说,只能表示赞同,可等潘兆丰把姚宝忠赊砖盖房的事跟孟广美说了之后,孟广美当即就炸了,二话不说就闹到了大房家,嚷着要找潘兆科说事。
潘兆丰打心眼里巴不得他女人闹腾闹腾呢,自然不会真揽着,最多是当着大房两口子的面骂孟广美两句,说她不懂事不消停而已。
孟广美跟了潘兆丰十几年,能听不明白潘兆丰话里的意思?他骂她不懂事不消停,意思就是你再不懂事不消停些,索性把事情给吵嚷开了。
得了她男人的应允,孟广美底气更足了,趁晚饭的功夫,当着潘恒春的面,孟广美道,“阿哒,大哥大嫂你们都在,那正好,我也把话说开了,姚宝忠要赊砖盖房的事我不同意,砖窑才盈利多久啊,他就想吃碗里看锅里,他家老大结婚要盖房,我们呢,大哥你也看看我家房子,漏雨漏成那样,还能住人吗?我们才是最赶着盖房的啊!”
潘阳一句话点破了孟广美的来意,悠悠道,“说白了,你现在也想赊砖盖房?”
孟广美哽了一下,方才硬着声音道,“难不成我们还不能盖房了?”
潘阳点点头,看了看一声不吭的潘兆丰,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两口子唱的是哪出戏,就道,“能,你们当然能盖房了,前提是砖不给赊,我们谁有盖房我不反对,前提是把砖钱垫上,包括姚宝忠也是,我明个就跟他说清楚。还有一点,你们盖房可以,但不能耽误去窑厂上工,窑厂哪天能少得了人?要是你们都在家忙活盖房了,谁去窑厂干活?那不成留我们父子三个在那儿累死累活的干?要真那样,也成,盈利我们自个独吞,只要你们两家有任何一家缺工,那当季烧砖的钱可就不能分给你们了。”
孟广美没想到她大伯子会突然会说得这么开,原本她以为她大伯子会顺水推舟,也应了他们赊砖的事。这下孟广美可就没了刚才的一身劲儿了,就算眼下她家能掏得起买砖钱,也不能整天在家整房子而不去窑厂上工啊,不去窑厂干活,哪来的分红?
潘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潘兆丰终于表了态,他先是骂了一句孟广美瞎折腾,而后笑道,“大哥说的在理,眼下正是窑厂忙的时候,我们都想着盖自家房,谁还去上工?既然这样,那大哥也跟姚宝忠说一声,让他好好干,等挣了钱,明年开工也是一样的。”
既然我不能盖,那我也不让你盖。
眼下潘兆丰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可他没想到的是,姚宝忠手里头竟然有足够的钱买砖,仍旧风风火火的盖起了砖瓦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