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媚儿擦拭嘴角的血迹,边道:“孩子,姓楚的不是好人,他害得我们一家好苦,死就死了吧,别管他。”
“娘,楚郎是好人,他死了,孩儿也不活了!”
“孩子,你也太执迷不悟了!他就是一个万恶不赦的淫 贼,天下皆知,怎么在你眼里竟成好人了?”
“娘,你相信女儿么?他真的不是淫 贼,你们都错怪他了,他至今仍是童子之身。求求娘,求求娘你救救他吧!”
乐宜心中一突,想起昨天在五台山上时,楚玉亲口所承,说自己至今仍是童子之身,又对照女儿至今完好如初的守宫砂,不由不信。看了眼祭酒,道:“当家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年来,难道我们都误会他了?”
先是怒火攻心,再是生死相搏,随后又是骨肉差点阴阳两隔。与女儿相见后,根本就没有容江祭酒冷静思考的时间。此刻得夫人提醒,也意识到整件事背后可能另有隐情。再将种种疑点连在一起,不由满腹狐疑,摇头道:“他做下的好事,只有他自己才能说清楚。”
楚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但看女儿的样子,楚玉若真死了,她很可能会做出殉情的傻事。乐宜想到此节,心乱如麻,一把攥住仇九胳膊,手指仇九,低头对媚儿道:“孩子,救你性命的,是这位恩人,娘只会杀人,可没救人的本事。”
媚儿闻言,挣扎起身,双膝跪下,冲仇九“咚咚”磕头,哭诉道:“求恩人救救楚郎吧,媚儿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恩人!”
楚玉虽然受伤,但不至于昏迷不醒,更不可能死掉。之所以众人乱糟糟半天,仍昏睡在地,其实是仇九暗暗点了他的穴道。
当初,仇九差点死在楚玉手上,楚玉又是五台圣宗的大长老,知道五台圣宗的许多秘密,仇九既想报仇,更想从此人身上获取五台圣宗的内幕,所以暂时还不希望他死。但楚玉轻功独步,柳叶剑又非常诡异,仇九如今的修为虽远在他之上,却也担心他会乘自己救人的时候,或暴起袭击,或乘乱逃走,所以才暗地里一脚踢在他的麻穴上。当时江乐二人情绪激动,并未注意到仇九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
“江姑娘别急,容仇某试试。”仇九当然不能将楚玉被自己点穴一事道破。
仇九俯身蹲在楚玉面前,喂他吃了颗寻常疗伤药,装模作样在他身上一阵推拿,乘机偷偷解开了他的麻穴。
“媚儿……”
楚玉睁开眼就开始寻找江媚儿,昏迷前,他清楚地记得媚儿替他挡了一剑。躺在地上四处看看,见多了几个人,却并没有江媚儿,心中一凛,腾地从地上坐起,这才见媚儿坐在桌上,靠在乐宜怀中,正一脸关切看着他。
“媚儿,真是太好了,原来你没事啊!”见江媚儿好端端的,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楚玉喜出望外,站起身,向江媚儿快步走来。
寒光一闪,一把剑拦在了楚玉胸前,江祭酒冷冷道:“楚玉,看在你并未伤害我女儿的份上,你走吧,咱们从此以后恩怨两清!楚玉,别执迷不悟,你恶名昭著,配不上我女儿!”
楚玉低头看着横在胸前的剑,原本激动潮红的脸上,忽然面色灰败,精神一下子萎靡不堪,喃喃道:“配不上么,配不上么……媚儿,你要好好保重,楚玉去了!”
楚玉最后看了媚儿一眼,仿佛要将江媚儿的形象深深刻在脑海中,头一低,向门口走去。
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看着楚玉萧瑟的背影,仇九脑中蹦出了这句被范进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让一个玉树临风的楚玉被打击得自惭形秽的,不是江祭酒手中的那把剑,而是江祭酒的那句“楚玉,别执迷不悟,你恶名昭著,配不上我女儿!”的话。
但仇九不可能让他轻易离开,刚想将他拦下,猛听得江媚儿撕心裂肺般喊道:“楚郎,时值今日,你还不肯说实话么?”
楚玉脚下顿了一顿,又低着头,一言不发向门口走去。
“楚玉,看着我!”仇九的这句话,似有无形的穿透力,在场的其他无关人都从中感受到了一种魂魄上的压力。
“是你?”楚玉更不例外,身不由己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仇九,全身紧绷。
不过,这种紧绷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忽然全身劲力一懈,表情略滞,浓重的敌意化为乌有。
“楚玉,你到底隐藏了什么,都说出来!”仇九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由空气凝结而成的细针,直刺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