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要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将阿念做的那些事宣扬出去吗?”顾魏紫突然又有些怀疑的问道。
“那倒也不必,我们只要别插手皇后娘娘的处置就行了”,顾辰悠暗暗咂了咂嘴,顾魏紫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她是望尘莫及啊。
“不过姑姑可以派人到定国公府,一来向祖母和黎姨娘说明情况,免得她们不明就里,白白担心一场,二来也算是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就此了结了此事。”
“本宫也正有此意,只是阿念毕竟是在宫里出了事,此事怕是不好交代过去啊…”提起这个,顾魏紫的头又疼了起来。
顾老夫人虽然在顾家的孩子们里最偏疼的乃是年纪最小的顾辰意,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老夫人从来不会过于冷落了谁,更不会允许顾家的姑娘被谁随意欺负了去。
当初老夫人希望顾魏紫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为正妻,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可作为老定国公唯一的女儿,顾魏紫从小见惯了那些被人们吹捧上天的世家子弟,青年才俊们,因而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只觉得他们都不过尔尔,又如何配的上优秀的自己,这才执意入宫,做了楚帝的女人,却完全不在乎便是楚帝的皇子们比她也小不了几岁。
老夫人因为这事生了大气,在她看来楚帝的女人又如何,便是顾魏紫做到了贵妃的位子,也终究不过是帝王的小妾罢了,她心疼女儿的处境,又恨她不听劝阻,喜好权势,因此近年来母女两人之间颇为生分,但即便是这样,老夫人的一颗疼爱女儿的心从来不曾冷淡过。
虽然嘴上不待见,但若不是老夫人私下里提供给顾魏紫的人力物力财力,再加上楚帝对定国公府的顾忌,顾魏紫入宫不过十年,又哪里能爬到如今的高度呢。
这些事情,顾魏紫心里也清楚,但在她心里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老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照应她自然是应该的,更何况要不是其这些年对待自己如此冷淡,自己在宫中的处境怎么会如此艰难,说到底,老夫人在她心里也不过是一个只注重自己的脸面的迂腐的老太太罢了。
这等为了脸面宁愿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不见面的老顽固,若是知道自己孙女声誉尽毁,重伤垂危乃是替人受过的话,还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事来,届时若是惹恼了皇后,受过的岂不又是她?
顾魏紫越想越觉得不放心,又将琥珀叫进来叮嘱了一番,让她明日送顾辰念回顾家时,万万不能说错了什么,直到琥珀再三表示自己会一口咬定顾二小姐乃是咎由自取,没有任何人冤枉她之后才算安心不少,挥了挥手将琥珀又遣了出去。
至于黎瑛那边,顾魏紫却是暂时顾不上了,左右她之前与其较好也不过是想让其充当自己与顾家之间的桥梁,再加上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但黎瑛确实比她聪明的多,以往她在宫中遇到麻烦时,也时常会与其通信,让其帮忙想出些法子来。
如今自己没能护住其最疼爱的女儿,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痕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不过这些也都无妨……顾魏紫看向面前的顾辰悠,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只要顾辰悠同意嫁给三皇子,她与自己同为皇后的人,以后想不与自己交好都不行,更何况顾辰悠乃是老夫人的嫡长孙女,难道不比黎瑛在老夫人面前有体面?
想到这里,顾魏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亲切上几分,“阿悠,今日的事是我心急了,阿念的事情固然重要,但牵扯到皇后娘娘和顾家,我们该受些委屈的时候还是要忍一忍的,说起来还是你想的更为周全些。”
“姑姑,今日的事我也有错,若不是我一开始没有与您解释清楚,也不会生出这许多的误会来,还请姑姑万勿放在心上。”说着便微微屈膝,欲要蹲下身去行礼。
“好了好了,我是你的亲姑姑,难道还能真生你的气不成”,顾魏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手,一边笑着嗔道。
“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此间的事情我还要再思虑一番,不如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说罢便扬声将玲珑唤了进来,“替本宫将阿悠送回东偏殿去吧。”
“是,娘娘。”推门而入的玲珑先是看了看地上碎裂的杯子,又看了看镇定自若的顾辰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在宫中这么多年,她深刻的知道一个道理,无论是多么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奴才,有些事情若是主子们没有在你面前提起,便万万不可托大询问,毕竟主子们之间发生任何事,都不是一个下人能够多嘴的。
“侄女告退,姑姑也早些歇息吧。”
顾辰悠顺从的没有多留,由着玲珑在前方为自己掌灯,跟在她身后向自己所居住的地方走去。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风时不时的从廊外吹过来,待着丝丝凉意吹在顾辰悠的脸上,她的神情也不免带了几分寥落。
普通人看这些天潢贵胄,世家高门里出来的贵人们,只觉得他们气度高远,风采卓然,哪里能想到,在那层虚伪的外表下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龌龊和不堪。
就像她知道此刻顾魏紫的心情同她一般,也绝对没有其面上所表现得那样平静。
暗潮汹涌,风雨欲来,若是继续心慈手软下去,只怕自己和顾家又要重新陷入前世那般的漩涡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