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旁落,可谓是一点也不冤枉。
而刘廷兰此刻抿住嘴巴,望去十分严肃,不知他此刻在想什么。
这时候王世贞走到林延潮面前道:“本官看了你乡试的朱卷,旁人都以为本官好拟古之文,故而写文和之,唯独你一人不随波逐流,因此你的文章令人眼前一亮,几位考官都在本官面前力保你的文章,就怕本官不喜,将之罢落。”
“当然本官始终以为‘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可你的文章平中见奇,扑中见色,流出苏海韩潮,却又直追苏韩二人,他日必超群出众,故而这才破格将你取了第一,你懂了吗?”
众人都是用一番无比羡慕的眼光看着林延潮。有了一代文宗王世贞这一番话,林延潮的文章,将随着他十五岁解元的传奇,从此将名扬天下。
王世贞一席话,也释了众人心头疑惑,翁正春,刘廷兰等人这才知自己输在了哪里。他们都知王世贞持拟古之见,故而都改变自己文风去迎合,却没想到众人千篇一律,最后导致众考官‘审美疲劳’。
最后坚持自己文章风骨的林延潮中了解元,这只能由衷佩服他的坚持了。
王世贞这一番夸奖,对林延潮有几分受宠若惊,好比民国时胡适对自己道,小伙子我看好你。
陶提学走到王世贞身旁,对林延潮道:“总裁大人,对你一番栽培之意,你切不可辜负啊!”
林延潮当下道:“多谢两位恩师,此恩此德,弟子终身不忘。”
王世贞,陶提学都是欣然微笑。王世贞是林延潮乡试座师,陶提学则在院试,岁试里取了林延潮,将来在官场上这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下中举士子的朱卷,照例可供众人察卷。
见了林延潮的卷子,众举人终于最后一丝不平也没有了,真才实学就在那里,还有什么好争议的。特别是同样治尚书的举人士子,他们看了林延潮几篇五经题的卷子,佩服得更是五体投地。
几人道:“难怪此人敢注书经,此人治经的本事,在我等之上,我回去后将他的那本书问同窗借来一读,必大有所获。”
“正是如此,之前有人说什么拿来垫桌脚,既是没用了,借我来看看啊,总比你家垫桌脚的有用。”
而之前放榜后,私报考官,说林延潮不自量力著书的士子,万万没有想到,经至公堂之事后,反而是替林延潮扬名。
不少士子从贡院出来后,即是要踏上回家归程,临走之时都是不忘去书肆买一本尚书古文疏证。
不过半日,各书肆残余的百册书籍被人抢购一空,不少还没买到的士子,不由垂足顿胸,只能借他人之书来抄写几卷回家慢慢看。
一旁士子不明所以,见书卖得如此好,引得众人争购,当下都是纷纷相询。得知是十五岁解元郎的立言之作后,众人能借书则借书,不能借书则抄书,一时之间读书人争相传抄,洛阳纸贵。
这本尚书古文疏注,借着林延潮中解元的东风,从而流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