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凭你一个皂隶,也敢这么与我说话!你够资格、”
林延潮喝了这衙役一句,当下对方立即怂了道:“解元郎,小人不敢!”
“滚开,叫于推官来与我说话!”
于推官见属下被林延潮喝退,骂了一声废物,走到门前道:“林解元,你贵为举人,却做出这等不法之事,国法难容。此事本官职责所在,今日就问你一句你交不交人?”
“交人如何?不交人如何?”
于推官冷笑道:“交人,就随我去府衙申辩,不交人,我就要进门去搜,到时候坏了家里器物,冲撞了女眷,你不要怪到我的头上!”
林延潮道:“好你个于推官。只是眼下你自身难保,恐怕是轮不到你在我眼前张狂了。”
“什么?林解元是不是犯了什么病,居然敢威胁于我,”于推官对左右气笑,“好,既你是不肯就范。就莫要怪我了,捕快何在?”
于推官刚说了一句,但见林延潮将一帖子丢在地上道:“于推官,这是本省七名举人,二十三名生员联名上书,状告你勾结贸盛商行,迫害百姓。徇私枉法之事,其中列举你的罪名一十八条,条条足以摘掉你的乌纱帽,你给我仔仔看看再废话不迟!”
“什么?”于推官顿时脸色一变,但随即冷笑。“你竟然诓我?”
林延潮不欲说什么,就负手站在那。于推官将信将疑,从地上捡起那帖子仔细看起,但见上面罗列的罪证。句句是真,很多自己都不记得了。对方居然都查得清清楚楚。
于推官不由毛骨悚然,但看到帖末突然笑着道:“一派胡言,你说那些举人,生员签名在哪里?”
林延潮笑着道:“于推官。你蠢不蠢?这是副本,联名上书的正本,早就寄送往巡按御史与按察使大人的公案上了。”
于推官骂道:“放屁,就你这杂碎,也想扒下本官这身官服,以为一封信能够吓得倒我?”
说完于推官动手将手中的帖子扯得四分五裂,伸手一甩,顿时纸片乱飞。
于推官用手一指林延潮道:“告诉你,本官就是个牵着不走,打得倒退的驴脾气,你完了,今日这家本官是抄定了!来人!”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真不知死活!”
于推官袖子一拂道:“给本官上!”
左右衙役只能听令行事,于是一并上前。
“谁敢!”这时听得林宅里一声大喝。
见衙役退缩,于推官骂道:“不要管三七二十一,挖地三尺,给本官抄了他家。”
但见一名身穿御史袍服,年已古稀的官员,从林宅大门走出喝道:“好你个牵着不走,打得倒退的驴脾气,放在本官面前试一试!”
于推官见了此人腿一下子就软了,颤声道:“巡按……巡按大人!”
站在林延潮身后的官员,虽年已古稀,但威势甚重,此刻他面色铁青地看着于推官。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福建巡按御史商为正。
民间戏剧里常出现的替民申冤,惩治贪官的八府巡按,就是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不过正七品,与推官也只是平级,但是权力非常大,有代天子巡狩之责,拥有弹劾地方,整饬吏治之权。
于推官犹自不死心道:“商大人,你怎么怎么会在林解元的家中。”
商为正拿着一封信函道:“本官接到本乡举人生员联名上书弹劾你于推官的信函后,心想此事兹事体大,不可轻信,故而连夜上门至解元府上了解此事,本官方才正在询问之际,你居要抄家砸门。方才之话,本官句句听在耳里,堂堂解元你尚敢如此,何况一方百姓乎,故而信中所言看来不虚!”
“你就等着停职待劾吧!”
于推官听了最后一句,整个人都瘫软了栽在地上。
嘉靖二十一年时,朝廷下文,巡按御史遇六品以下官吏犯事,可直接拿问!
于推官正好是悲催的正七品!
再随便说一句,商为正是绍兴人,绍兴商氏与陶氏是世交,历史上陶提学的侄儿陶望龄还娶了商为正儿子商周祚的孙女为妻。
再再随便说一句,中举后的鹿鸣宴上,陶提学曾让林延潮以后辈之礼,拜见商为正这位绍兴同乡。
由此可见官场上人际关系有多么重要。
商为正见于推官一团烂泥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堂堂朝廷七品官,你这样成何体统,来人将于大人扶起!”
当下左右官吏将于推官一左一右提起笑着道:“起来吧,于大人,你这几日就委屈一下吧!”
于推官一翻白眼,当下晕了过去。(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