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寒无极 · 试探

    前头那人一身黑袍，老态龙钟，弓身背手，步履蹒跚。

    他另一只手里拄着一杖，那杖比风六的小腿还粗，比风六的个头还高。杖顶盘踞着凶狠的野兽头，杖身缠绕着绛红色暗金蛇身纹。

    身旁跟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娃娃，一身白裙，模样干净，但脸色阴沉。

    两人靠近了战场，却没有掺和战斗的意思。他们对满天的飞魂毫不在意，只是挨个扫视了一遍战场中搏斗的各人。

    下一刻，兽头杖离地，又重重地砸向地面。

    一股强大的气旋沿着地面迅速四散出去，卷起飞沙无数，整个大地都为之震荡了一下。

    空中的绯时倏然遭遇一股剧烈的冲击，弹落到地面上。

    祁老三他们脚下一抖，拄着大刀勉强立定，稳了稳神，竟发现身旁的空气转暖了许多。耳边再无阴风呼啸，那些无影的袭击也不见了。

    原来，空中的众魂受惊，早已纷纷消散。

    连那几道红光也立时减慢了游走速度，佑辛趁机逮住它们，一一收进了衣袖。

    “各位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得罪了！”

    老者语气冰凉，没甚感情，说完自顾自地转身，向着路的另一头而去。

    而身后那个女娃娃的口气就更不友善了：

    “过来吧！”

    她似乎在生气。

    说完，她白了一眼众人，扭头便走。

    “三哥，我们要不要跟他们过去……？”

    祁老三默了一会儿，看向绯时他们。

    佑辛望着那一老一小离去的背影，目色深沉，片刻后大步流星地跟了过去。绯时稍作踌躇，也跟了上去。

    “走吧！”祁老三他们便也不再犹豫。

    黑袍老者一步一印，移动速度很缓，连带着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很缓。小半个时辰不过走了大半里路而已。

    不过这反倒有利于众人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虽然一路上的景致大致相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荒凉，没有更好的词来形容。

    直到大家来到了一个客栈模样的地方。

    吉老四悠悠地摆着扇子打量着四周：

    此楼共有三层，装潢奢侈，想来，曾经也该是宾客满座的地方。只是似乎已经很久没怎么尽心打扫过了，桌椅板凳瘸腿断腰，账台角落结了蛛网，就连餐盘上也落了厚厚的灰尘。

    底楼大厅中央，摆有一张长桌，四周围有长凳数条，勉强可以入座。

    众人甫一入座，女娃娃就端来了一大盆汤水，那汤水浑浊不清，不知里头乘了些什么。

    “砰”地一声，汤盆被重重地扔到桌上，甩出了大半盆汤水。几乎每个人都被溅到了，只有吉老四手里的扇子帮他逃过一劫。

    佑辛抬袖替绯时拂了拂，水珠一滴一滴地从她的盔甲上完整地剥落，掉在地上化成一滩水渍。他又随手一甩，他的衣服立时与绯时的盔甲一般干净如新。

    “你……！”风六反应钝了些，被汤水溅了整整一脸，他抹着脸跳了起来，还未抬手就被吉老四拦住。

    “到底是吾等不请自来……”祁老三瞪了风六一眼，转身遥向主座上的老者抱了个拳，笑道：“叨扰了！”

    “正是！是我们叨扰了！”吉老四附和着，转头冲着风六拼命地使眼色。

    坐在老者身侧的女娃娃“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风六不甘地狠狠拍了下桌子，还是坐了下来。桌子被他拍得震了震，桌上的汤盆抖了抖，汤盆里的汤水晃荡得厉害，眼见又跳出了汤盆来。

    佑辛一瞪眼，汤水又安分地跳了回去。

    黑袍老者的脸埋在兜帽下，无人注意到他嘴角扬起的诡异弧度。

    接下来，一桌人便是面面相觑。没人说话，也没人喝汤，彼此都在等着对方先行动，气氛一度相当尴尬。

    “诸位可也是来寻宝？”

    老者的话，没有打破僵局，反而使场面更尴尬。

    面对如此直白的开场，众人怔怔不知如何作答。

    唯有吉老四笑道：“为何要用‘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