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身是表象 可幻可定

间，横棍对铁奴和夜枭抱了抱拳道：“两位兄长，十五年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今日一别或许真的没有再见之日，这次要面对的危难一点也不比咱们之前面对的小。沉倾扇夜闯兵部一口气杀了人家一百多人，大隋的皇帝就算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忍的下来。长安城里高手如云，我这一走……”</p>

    他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p>

    “保重！”</p>

    ……</p>

    ……</p>

    走出浮云楼，微微有些摇晃的麒麟站在大街上问横棍：“咱们去哪儿找方解？”</p>

    横棍想了想说道：“你先去住处将咱们两个的兵器取了，手里没有家伙底气都弱了两分。长安城里规矩太大不让带着兵器随意走动，你回去取了之后小心些，别被巡城的官军发觉了。方解和那个叫红袖招的歌舞行既然关系密切，我就先去那里问问。不管她们知不知道方解的消息，咱们一个时辰之后在红袖招门前汇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天一亮就出城。”</p>

    “好！”</p>

    麒麟拍了拍自己的脸提起精神，看着横棍说道：“你也多小心。”</p>

    “你还担心我被那些小娘子吞了？”</p>

    横棍笑了笑，转身就走。</p>

    “横棍！”</p>

    麒麟在背后又叫住他，横棍回头问道：“什么事。”</p>

    “你好像比我大几岁，要不咱俩结拜为兄弟，从今儿起我叫你大哥？”</p>

    麒麟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这高山一般雄健魁梧的汉子竟然有些扭捏。</p>

    “行！”</p>

    横棍点了点头道：“等出了城找到方解，咱们收他做小三。”</p>

    麒麟哈哈大笑，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阔步离去。横棍看着麒麟的雄阔背影逐渐消失，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自语道：“这个憨傻货……做兄弟，不错！”</p>

    他看了看已经没有几个行人的大街，辨认好了红袖招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浮云楼距离红袖招并不近，即便走快些也最少要走小半个时辰。这几日到了长安之后他们四个也没少出来闲逛，最大的乐趣就是一家挨着一家的找酒楼吃过来。</p>

    十五年风餐露宿，总算安稳。</p>

    但这安稳，好像太短了些。</p>

    横棍转过一条小巷子，看了看左右没有人随即提起内劲往前疾掠了出去。他一路上只走偏僻的小路，这样就能施展轻功，大街上隔不了多久就有巡城官军经过，若是被看到免不了一番麻烦。</p>

    就在他刚转进一条幽深巷子的时候，猛的停住脚步转身往后面看去。</p>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后出现了一个白影。</p>

    在如此寂静深邃的夜里，那白影出现的突兀如鬼一般令人心里一寒。这人的身法显然极好，也不知道已经跟了横棍多久。他就好像一件被风卷着的衣服一样，飘飘然向前竟是看不到如何借力。</p>

    “谁！”</p>

    横棍低声问了一句。</p>

    那人似乎是有些惊讶被横棍察觉，身形停顿了一下之后缓步往这边走了过来。清冷月色下，那一袭白衣飘飘荡荡，看着真如没有腿脚向前飘行的鬼魂一样。等走到了近处横棍才看清，来的是一个风度翩翩长相俊美无暇的年轻公子。</p>

    “为什么跟着我？！”</p>

    横棍冷声问道。</p>

    “你是……”</p>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善使铁棍的人？”</p>

    听到这句话，横棍的脸色猛然一变。他看着那年轻公子想认出对方是谁，可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一点印象。</p>

    “难道你是……”</p>

    他本想问你是不是一直追杀我们的那些人，但话还没问出来，那个白衣公子已经开口：“本想跟着你找到方解的所在，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的戒备心。也难怪，十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时刻保持警醒。”</p>

    “你修为不错，可惜……你的兵器没在身边。”</p>

    他说。</p>

    横棍冷哼一声，暗中将劲气全都凝集在右手。他看着那白衣公子道：“棍子在不在都没关系，棍意在就足够！”</p>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向后急退，在半空中将自己的右手举起来，四指并拢，食指朝天。</p>

    “棍在这里！”</p>

    一声暴喝，那一根食指猛的往下一砸。</p>

    夜空中的气温猛然一变，四周数十米内都变得炙热起来。一瞬间，那一根食指似乎化作了一条无形的长达十几米的巨大铁棍，排山倒海一般的砸了下来。那无形巨棍落下来的时候，空气里都发出噼啪噼啪的爆裂声。</p>

    轰！</p>

    一声巨响，漫天烟尘如被烈风卷起来一样充斥在巷子里。</p>

    一指化一棍，竟然将这条小巷子的路面砸出一道宽足有一米的深沟。坚硬的青石板片片碎裂，被棍意震荡成了齑粉。尘烟漫卷往四周激荡出去，竟是吹的路边的小树纷纷断裂。旁边几户人家的院墙，立刻就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纹！</p>

    毫无疑问，这是横棍有生以来使出的最强一棍。</p>

    “不俗，一个散修竟然靠自己能有这般成就，很好，降魔杵灭魔式也差不多如此，但要比你的棍法更强横些，因为既然是灭魔，自然不能心存怜悯。魔行人间祸乱苍生，佛也要金刚怒目。”</p>

    就在横棍盯着那尘烟浓密-处戒备的时候，清冷的话语从烟尘里飘了出来。一股风卷过，尘烟尽散。再看时，横棍的脸色骤然一变。</p>

    那棍意，到了那白衣公子身前三尺处竟然再难寸进！一米宽的深沟，在那人身子三尺之前戛然而止。</p>

    如此霸气刚猛的一棍，竟然没能迫近那白衣公子的身前！</p>

    “佛说人身不过是表象，可定可幻。你以指化棍也算是有几分悟性，竟然参破了些许可定可幻的佛意。但既然是幻，又何必拘泥于棍这一种？”</p>

    他伸出手指遥遥点了一下，噗的一声，横棍的右胸上就骤然出现一个狭细的伤口，前后贯通，血雾爆散。</p>

    “可化剑”</p>

    白衣公子轻声道：“也可化锤”</p>

    他再一点，轰然一声，横棍的身子如被重锤擂在心口上似的，身子被砸的向后飞出去十几米远狠狠的撞在一户人家的墙壁上，也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p>

    “还可化斧”</p>

    他再一指，如利斧从天而落，整整齐齐，将横棍的半边肩膀卸掉！</p>

    白衣公子缓步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是幻，有诸般变化万千妙法。但手指就是手指，幻化万千可手指的模样也没有改变，这便是定。”</p>

    “我喜欢用定的手指，本意就是本意，最真实简单，才是我佛宗弟子追寻之处。”</p>

    他的手指往下一按，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的横棍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子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动静，额头上，多出来一个光滑圆润的小洞，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从那小洞里潺潺流出。</p>

    “明王慈悲，佑你往生。”</p>

    白衣飘飘的如出尘莲花的妙僧尘涯低声诵经，宝相庄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