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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皇帝则笑骂柏贵真是小家子气,但同时感慨还是柏贵这种奴才可靠。
不仅是因为柏贵的做法,让咸丰心中也感到解气,最让他满意的其实是柏贵平稳的把那些洋人俘虏交还给了洋人,管洋人要银子,这是一招妙棋,这样那些看似精明实则愚蠢的清流就不会攻击柏贵向洋人示弱,而是攻击柏贵有辱上国体面了,他们会认为柏贵是贪图洋人的银子才放的人,而不是惧怕洋人放的人。
相比柏贵的巧妙做法,黄宗汉的做法就愚蠢至极,黄宗汉在两广总督任上的时候,擒拿到了巴夏礼,竟然直接把巴夏礼送到了京城,这让咸丰非常难办,整天都有清流吵着要献祭太庙,也有说刮了巴夏礼给洋人以教训的。
但咸丰知道,既不能把巴夏礼砍了献祭太庙,更不能把他刮了招惹洋人,最大的心腹之患还是江南地区的太平军匪逆,匪逆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寝。
柏贵体面的应对,让皇帝更加器重柏贵,明面上发了一封诏书斥责,又差遣心腹到广東赏赐柏贵一串御用的朝珠以示恩宠。自此柏贵在两广的地位更加稳固。
柏贵的地位稳固,朱敬伦的地位就稳固,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遭到广東官场的苛责。
在柏贵面前说朱敬伦坏话的多了去了。
最大的原因还是一个利字,新安收走了太多的税金,最近关税减少的厉害的恒祺,已经找了洋人很多次麻烦了,他派人到香港催促洋人补交他们占领广州期间的关税,也就是恒祺这种有恃无恐的八旗子弟此时还敢招惹洋人。
而且恒祺还强烈要求要在新安重置海关,甚至要求新安的厘局必须在海关之下,归海关管理。
这些都被柏贵给挡了下来。但是他每挡一次,就要树敌一次,所以终于妥协,同意了恒祺的一个折衷方案,在新安对面的南海前山寨同样成立一个厘局——南海厘局。跟新安厘局展开了竞争。
此举给新安厘局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倒不是南海厘局办的有多好,通关服务有多么出色,恰恰相反,恒祺从广州派来那批海关人员,各种吃拿卡要,可是架不住他们胆子大,敢放行了。
一边是新安厘局在赫德管理下日益走上正规,偷逃税款的行为很难逃脱检查和惩罚,还派出军队大力打击走私。一边是南海厘局随便给几个银子就可以直接入关,大大方方的纵容走私。
无论是管理多么优秀的正规港口,也不可能跟这种走私港相互竞争。
朱敬伦越发的希望商品交易所能够尽快开办起来,赫德的工作也依然很努力,但人手一直是一个问题,直到他招募的人数超过一百之后,才有多余的精力处理交易所的事情,此时已经是1859年1月中旬了。
在此期间,朱敬伦也没有闲着,先后约谈了四大行商,希望他们不要参与到走私中去,四大行商这段时间生意做的畅快,也不希望惹麻烦,所以纷纷表示,他们会一直在新安做生意。有四大行商在,大部分的茶叶和丝绸贸易就会在新安,这是一笔每年千万级的贸易量。
但是鸦爿贸易就没那么顺利了,鸦爿贸易始终伴随着走私,背后早就形成了一整条利益链,现在这个链条一下子找到了最合适的接口,大量通过南海厘局入关,严重影响了朱敬伦的厘金收入,要知道这也是一笔每年上千万的贸易量,造成的厘金损失就是百万级的。
除了约见四大行商稳定茶叶和丝绸贸易外,朱敬伦还多次与各国洋行的大班见面,听取这些洋行关于扩大茶叶、丝织品贸易的建议。尤其是茶叶贸易,朱敬伦真的十分想要扩大,不仅仅是因为这代表着巨大的税收,更是因为随着东印度公司的解体,茶叶贸易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在英国东印度公司持有英王颁发的专利权,能够垄断茶叶贸易的时候,它为了保护自身利益和谋取高额利润,不允许任何公司和个人插足茶叶贸易,同时还竭力阻止在印度试种茶叶的努力。
随着东印度公司的解体,以及港脚商人对茶叶利润的渴望,他们已经将茶树引入了印度,并且已经培植出了最早的茶园,并且会在下半个世纪中,经营印度和锡兰茶园,打败中国的茶叶生产。
这是自中国向外出口茶叶以来,遇到的第一次巨大危机,如果没有外力干涉,任其自由发展的话,中国茶叶贸易的失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