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忍不住,恨得磨起牙。
杜氏口中虽很快应了“是”,但边缓缓起身面向丹阳,边在心中急转了几个来回。这才抬眼,开口叹息道:
“郡主,您与老夫人终究是血浓于水,嫡亲的祖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怎么如此出口伤人呢。”
和了两句稀泥后,杜氏一转话锋,看似逐客却暗含机锋的道:
“诚如郡主刚刚所说,长公主体弱又刚怀胎,正是需要人照顾体贴的时候。郡主出来这么久了,公主府又人少,你还是早些回去看顾的好。这才是为人子女,该有的孝道。”
“还有,郡主需记住了。自今后的大半年,你也少出府来,否则长公主但有不测,身边可连个主事的人都没。当然了,郡主还小,不如劝你娘带些可心能用的人,来国公府安顿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说着,边冲丹阳郡主眨了眨眼。
因她站在吴老夫人身侧,一高一低,又是平齐的位置。所以,这样的小动作,根本没被仍闭眼生闷气的国公府老封君看到一丝一毫。
丹阳对此局面,虽早有预料。且也从对方的眼色,也很容易就猜出杜氏的意图——由她这话为引子,完成两人之间的约定。
但虽在事前,她已猜到这大致的情况。但真看着预想中的这一幕,在眼前徐徐展开,她仍忍不住在心中一叹。
如此发展,杜氏不仅完成了和她的约定,还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老夫人的马屁,且正正好,是此刻对方的痒处。
这样八面玲珑的头脑,和能屈能伸的性子,怪不得能在上辈子,将她们母女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再精明的谎言与伪装,也终有剥落的一刻。
而她揭穿谎言与伪装,付出的时间与种种不可挽回的代价,也将在这不知是否为虚幻此生,开花,结果。
只不过,经历了上辈子的种种,丹阳还真养成了个“不怎么好的”怪习惯。
对旁人送来的捷径,或康庄大道,她一概都嗤之以鼻,只走自己选好的坎坷“独木桥”。
一瞬诸般念头划过脑海时,丹阳已开声,讥诮道:
“国公夫人果然是能言善辩。但在孝道上,丹阳虽学的不多也不精,但也还知道,自古顺者为孝。”
“我娘不喜欢国公府,自婚后就不曾在这府里住过一天,我怎能劝她扭着自己心意,屈居于此?这可是,大大的不孝。大伯母,你说对不对?”
杜氏怎也想不到,威逼利诱的一番精巧言辞,竟就这样被丹阳,直接一把掌呼回自己脸上来!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且那兵还是丹阳这么鲁钝,粗鲁的,赶不上她们家私兵的野丫头!
而不提,这番话牵动吴老夫人之前的怒火,也让杜氏被撩拨起新仇旧恨来了。
“……你!——”
“岂有此理!”
丹阳一番指桑骂槐的话,屋里的两人都没被落下。
这会儿,可不只被气的瞬间就又挺坐起来的吴老夫人,连杜氏也恨得将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