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源心里酸涩不已的叹了口气,官家是常去贵妃那里,可官家却极少和她说话,他不和她说话,也不喜欢她开口,他只喜欢让她一声不吭的坐在窗下做针线,他坐在旁边出神的看,这算什么宠?这样的独宠专房,让他们姜家和贵妃一直战战兢兢,不敢稍有越池。
唉!姜正源叹了口气,姜贵妃没有因为这所谓的独宠专房得到过什么了不得的隐秘信儿,贵妃也从来不敢违了本份,做出一星半点违了禁中规矩的事,姜贵妃不是叶贵妃,他们姜家不是叶家,叶树盛却因为五爷得离宫传召寻他打听消息,姜正源失笑摇头,他来寻他打听信儿,四爷必定知道,四爷不是叶树盛,他让叶树盛来寻自己,必不是要打听消息,他必是要借此事探问姜家,也警示姜家的立场,姜正源裹了裹斗蓬,苦笑连连,父亲一心要置身事外,可姜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官家后天就回京城了,今天这么晚却把五爷召进离宫,这确实不是小事,会不会……姜正源想到官家的身体状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又把斗蓬往身上紧了紧,得赶紧跟阿爹说一声,这个时候,姜家万万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五皇子进了离宫就没再出来,四皇子盯在离宫外的线报半个时辰一趟往建安郡王府报信,直到早饭过后,四皇子到了衙门,还是没有五皇子出了离宫的消息,小厮打着帘子,四皇子迎着凌冽的寒气站在门口,眯缝着眼睛盯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出神,好一会儿,退后一步转身进屋吩咐道:“去请姚相过来。”
应声而出的小厮掀帘出来,明风正一溜小跑上了台阶,透过掀起的帘子,四皇子一眼瞄见明风,不等他禀报就扬声道:“明风进来吧。”明风急忙微躬身进屋,下意识的左右扫了扫,垂手禀报了几件事,抬头瞄了四皇子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四皇子眉头皱了下沉声道:“什么事?”
“是……”明风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又抬头看了眼四皇子,身子往下躬了躬道:“是小事,四爷吩咐过,那府里那位的事都得留心,小的觉得这是小事,可四爷吩咐过……”
“她出什么事了?”四皇子眉头拧起,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明风心却颤了几下,身子不由自主又往下躬了躬道:“回爷,听说昨天夜里晋宁郡王府后角门门房喝醉了酒,忘了上门栓,有几个喝醉了酒的无赖误闯了进去……”四皇子听到这里突然‘呼’的站了起来,明风急忙抬头看向四皇子,四皇子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明风小心翼翼的接着道:“听说宁郡王妃受了大惊吓,今天天不亮太医就过府诊脉了。”
“哼!”四皇子铁青着脸呆站了片刻,突然怒‘哼’一声,手重重拍在长案上,明风垂手缩肩,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屏声静气站在一旁,自己先把自己当隐形人。
四皇子神情阴冷中透着几丝狰狞,急急的来回踱步,显的焦躁而愤怒。后角门的门房喝醉了酒,喝醉了酒的无赖误闯进去……简直是一派胡言!那是王府,是皇子府,下人们纵然再不当心,也绝不敢当值喝酒!有一回就得杖毙!喝醉了酒的无赖误闯,四皇子只气的一阵阵冷笑,晋宁郡王府独占了一整条巷子,后角门更偏在一隅,岂是能误闯的地方?!四皇子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心头这股子无名怒火却越烧越旺,只恨不能一脚迈进东阳郡王府,当面质问那位自以为聪明的老夫人,她真觉得除了恬恬就万事大吉了么?她真就不怕自己的怒火烧到叶家?她真是老糊涂了!
明风眼观鼻、鼻观心,心都在四皇子身上,见四皇子突然一脚踢在长案腿上,不由的打了个寒噤,他就知道,爷听了这个信儿,必定怒气大发,唉,这是人家府里的事,可要是不说,回头爷知道了,自己的差使,说不定自己这小命都保不住!爷对那位,真是鬼迷进心窍了。
“杵在那里干什么?”四皇子一眼瞥见低眉垂手的明风,忍不住呵斥道:“还不赶紧出去打听打听。”
“是!”明风应的干脆,脚下却没动,打听什么还没吩咐呢,在那位的事上头,他可半点不敢自专!
“去打听打听太医怎么说的,她病成那样……”四皇子一只手按在胸口,发出一声极轻的‘嘶’声,仿佛被什么利器穿心而过痛不可当:“细细打听清楚,她到底……好不好。”明风头不敢抬,小心应了一声,垂手站了片刻,见四皇子没有吩咐了,这才轻手轻脚退出门,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