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个府邸是有多么的低奢,她走至一个T形拐角,不认得路后才停下了脚步。
“你的二官人在哪?往哪走?”在屋子时还称相公的李翩儿这会儿对着细钗一人,再也不承认风遥玦是她相公,说起话来气焰十足。
细钗眨巴了两下眼睛,对李翩儿翻脸的速度深感佩服。“二官人平日里这个时辰都会在‘初见轩’读书,这边,穿过前面那座拱门再过一段木桥假山就到了。”春衫翩翩的细钗指了指李翩儿的右边,搀扶着她而去。
‘初见轩’三面邻水,水中莲叶繁盛,一朵朵妖冶芬芳将绽未绽,含羞带怯地在荷叶之间隐匿半出,似是舍不下心中那份渴望尽绽芳华的急切,却又想静待一个绝美时机。风遥玦静坐书桌前,耳听轻风带着圆叶的清香掀起层层绿浪的微音,眼观手中轻握的书卷,闲雅的书生意气仿佛将轩外美景压得黯淡无光。
李翩儿踏进轩内倒未急着开口,而是缓缓一个完美的转身,将四周一览无余。她在风遥玦书桌前站定,素手重重地与桌面接触的瞬间,身前的人在她制造的杂音中抬了眼,神色浅浅淡淡,望着她的视线若有似无,不语。
“真疼!”李翩儿蹙眉甩了甩被桌面震得麻木微疼的手,随即秀眉一舒,昂首,话说得狂傲,“给我mo
ey。”
“码内?何物?”风遥玦挑挑眉,清澈的眸子中酝酿着一丝丝困惑,长这么大,他可从未听说过码内是何物件。
李翩儿侧身、仰头、抚额可谓三连贯,惊扰得一袭乌发在身后倾泻荡漾,尽显她的无奈。她撇撇嘴,不耐烦地吐出几个字:“钱!银子!”
估计除了她李翩儿,还没有谁求人求得这样趾高气昂的,这一系列动作弄得细钗是一愣一愣的。细钗很清楚从那日醒来之后李翩儿对风遥玦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还是惊讶于李翩儿对风遥玦的行事作风,别的不说,这要个银子竟然就如谁欠她的一般,理直气壮,气焰十足。
风遥玦放下书起身:“来,你先坐。府里好吃好喝的一应俱全,你要银子有何等用处?”风遥玦担心她挺着肚子太劳累,作势扶她去一旁的软塌休息。
“要你管,本小姐就是要钱,至于怎么花,就不用你管了。我辛辛苦苦为你生孩子,花你几个小钱都不行吗?还问东问西的,我爸妈可从来不问这些。”李翩儿没好气的睨了一眼身旁病病殃殃的清秀男子,说话带刺,不需他的搀扶,自己就已经舒舒服服的将沉重的身子扔在了软塌上蹙眉幽怨地揉着还在发麻的手掌。
风遥玦默然,转身到黑漆书桌的云纹木屉中拿出一吊铜钱来:“要银子得去向大哥说明用途,他同意后才可去账房取,这个你且拿着。”
“这是多少?估计连武大郎家的一个烧饼都买不着,你未免也太抠门儿了吧,我拿着它可以买什么,小气鬼!”斜倚着身子的李翩儿用几根素指将那一吊铜钱高高拎至眼前,视线随着眼珠的转动来回流转,嗓音由低到高,由一人自语到埋怨鄙视风遥玦。
“李夫人啊,这已经很多了,别说一个烧饼了,这些钱足够寻常人家用上十日有余的了。奴婢们的月钱也就这个数了。”细钗见风遥玦不嗔不怒地坐在交椅上闲淡自若,转过身努努嘴向李翩儿解释道。
携眷着湖中水汽与荷叶清香的凉风穿过一扇扇敞开的雕窗一阵阵向李翩儿扑来,衣角翩翩。她听完细钗的解释心中一喜,随即在细钗的搀扶下翻身坐起,向风遥玦微抬玉手:“本小姐错怪你了,拜拜,我要去shoppi
g了!”她起身就走,绝不多看一眼正因她那句听不懂的话而一脸迷茫的风遥玦。
发愣的细钗见李翩儿脚步走远,赶紧追了上去,但疑惑却在她心里发了酵,酝酿出一个令李翩儿懒得解释的问题。“李夫人,你慢点,小心肚子,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细钗最终拦在了李翩儿面前。
“拿着,本小姐带你去享受生活。”她将那一吊钱一把丢给细钗,惬意从心底一直蔓延至眼角,这一刻她感觉廊外的阳光仿佛都明媚了一个高度。
当李翩儿哼着小曲来到大门处时,终究停下了脚步,只因门口那两个看门的魁梧家丁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仿佛能吃人,她一看就知道不好应付,得寻思着琢磨出一个计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