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儿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比李翩儿出海前见到的模样又壮实了不少,也长大了不少。一双小腿开始变得有力起来,都学会了踢被子,踢被子的绝活可谓是无师自通。每夜如果不是奶娘丫鬟们悉心看护,被子还指不定会被他扔去哪呢。
质儿被细钗抱过来时,睡醒后的李翩儿刚好梳洗完毕,手里还拿着篦子在手心间用篦齿划弄,好似给手心挠痒痒一般,实则是为了好玩。
李翩儿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慧心地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幅度,只因脑海中竟浮现出了风隅玿对镜为她梳发的情景。那样的画面在崖州的半个月里日日清晨重复一次,不知不觉间,她便记住了,成为了一种印象,在生物学中称之为“条件反射”,是每一种生物都具有的。
一阵阵稚嫩的咿呀声将李翩儿还飘荡在崖州的思绪给来了回来,她一侧头,就见被细钗抱在怀里的质儿正骨碌碌地转着一双乌亮亮的眸子,慢慢向她靠近。
“baby,妈咪抱。”李翩儿激动地丢下了手里的篦子,热情地向自家儿子迎了过去。
然而,也许是质儿怕生,刚被李翩儿搂进怀里,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得李翩儿差点将他扔了,一时手足无措,慌了神。
质儿虽哭得厉害,一张委屈的小脸上挂起了两行细泪,软软的脸蛋憋得红扑扑一片,看着就惹人疼惜,完全不买李翩儿的账。但李翩儿并没有因此就将质儿还给细钗,而是在尽量试着拍哄,企图让质儿平息一下情绪。
质儿与李翩儿生疏,李翩儿知道这完全不怨质儿,因此她难得有了耐心,动作轻柔的轻晃着怀里那个比棉团还柔软的小家伙,语气柔和:“我的好质儿,我可是你的亲妈咪,乖,你哭,我可要难过的。”
李翩儿的话完全不起作用,此刻,她两只耳边全飘荡着质儿的哭声,整个人笼罩在质儿那抗议般的哭声中,使她头大不已。要知道,几个月大的婴孩怎么可能听懂她的话呢,一切都是仅凭他那一点感觉,与他时常亲近的人,他自然能凭着熟悉的感觉给予那人信任,而李翩儿给他的感觉却是陌生的。
细钗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李夫人,还是我来吧。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小官人会亲近你的。”这样可怜巴巴的质儿,还有委屈的哭闹声,任何人看了可能都不会袖手旁观,关键是哭泣还不利于质儿的健康。
李翩儿用手轻轻拍了拍质儿的后背,没打算将质儿交给细钗,关键是她想再试试,一定有办法哄好质儿的。她正要向细钗开口,抬头间,一抹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已然映入了她的眸中,使她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久违亲切感。
时隔多日,李翩儿明显看出了风遥玦的气色好了许多,脸上竟有了一层浅浅的血色,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加身,衬得整个人更加温润儒雅了几分。她知道,风遥玦的病是有了起色。而她自己,外表变化才是分外明显的,一张清秀白皙的小脸如今已经晒黑了一圈。
“质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哭得如此厉害?”风遥玦对李翩儿说话的口吻依旧如以前那般温润,即使此刻担忧着质儿。
马车到府时午时刚过,两兄弟许久未见,再加上一些正事,这几个时辰在他们的言谈中便过去了。现在这些事都处理完,与风隅玿的旧也叙得差不多了,风遥玦就过来了,来看看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妾。
李翩儿走时未向风遥玦吱一声,如今回来了,也不主动去看他,小妾做成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没谁了,太不称职了。相夫教子,她是一件都没有做到。如果是一般人,估计早生气了,然而风遥玦却并没有责怪于她,不太在意,反倒来看她。
风遥玦走近李翩儿,从她怀里温柔的接过了抽泣的质儿,温声安抚。质儿似乎是感到了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熟悉之人的怀里,没过多久便止住了哭声,眼角残留着晶莹的泪花,灵敏的视线在风遥玦脸上移来移去。风遥玦稍稍一逗,他竟咯咯地笑了起来,用婴孩才有的咿呀语言做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