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然这时候才知道撞他的姑娘,并不是方府的下人,不由多看了如晴两眼。
只见如晴头梳包子头,系着粉色丝带,颊边少许发丝贴在额角脸颊处,苹果般的脸儿红扑扑的,大大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副讨好的模样,这令江允然想到他父亲从琉璃商人手头买下的哈巴狗儿,顿觉好笑,又暗暗自责,他可是从小深受礼义教诲,怎能如此无礼,把一个闺阁姑娘想像成一头畜牲呢?
甩甩头,又听闻张姨娘这番话,他略皱了眉头,淡淡地道:“张姨娘多虑了,表妹年纪幼小,又是无心之过,撞上我,也不过是小孩子间的嘻闹而已,何苦与闺阁教养礼仪规矩挂起钩来?”
江允然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张氏耳里,无疑是当场掴她耳光,令她面上无光,尤其是当着几个嫡出哥儿和自已的一双儿女的面。
张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又只得强堆起笑,“世子说得对,是妾身操心过急了。我这向世子陪不是。”
江允然神色淡淡的,“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事,也是允然自己不小心。张姨娘何必怪罪在表妹身上?这样岂不让允然和表妹结下嫌隙?”
张氏被堵得哑口无言,半天说不着一句话来,最后只能挤出一句话,“世子心胸宽广,妾身佩服,哥儿们能有幸和世子结伴读书,真是三生有幸。”
如美见张氏出了一回糗,心里大呼痛快。
如善见不得自己母亲被他人看笑话,上前几步,向江允然福了身子,脆声道:“表哥身份金贵,我娘也是怕表哥有什么三长两短,这才胡言乱语了,如善代我娘向表哥陪罪。希望表哥看在我三个哥哥的份上,及四妹妹年幼的份上,不要与我四妹妹计较。”
如美忍不住说了句:“得了,我说二姐,表哥本来就没有计较四妹妹的错处,怎么你还拧着不放?究竟有何目的?”她忍不住对如晴说道:“四妹妹,你也是无心之过,表哥并不怪罪你。还不快谢过表哥?”
如晴乖乖上前两步,向江允然正儿八经地福了个身子,“冲撞了世子,望世子毋怪。”
江允然笑道:“表妹何需自责,是允然莽撞,表妹没事吧?”
如晴摇摇头,“幸亏世子及时扶住我,不然,如晴就得大出洋相了。”
江允然道:“大家都不是外人,表妹何必多礼。”
这时候,知礼开了口:“世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知廉也郎声道:“是啊,允然兄,那玄衣公子虽为人狂放不拘,但咱们也不能迟到了。”
江允然点头,同知礼三兄弟向张姨娘行了礼,这才离去。
那张氏当着小辈们的面在江允然面前吃了回瘪,心头甭提有多恼恨,她不敢明张目胆找如美的茬,便只能把火气发在如晴身上了,只见她阴阳怪气地道:“四姑娘可真有福气,上有太太护着,连三姑娘也护得紧,哪像咱们如善,爹不疼娘不爱的,只会惹人嫌。”
如美听了心头不舒服了,可惜她年纪小,哪是张氏的对手,也只能硬邦邦来一句:“既然知道你女儿惹人嫌,那还不赶紧领回去好好教导教导,免得丢爹爹的脸,又惹爹爹生气。”她指的是上一回如善抚琴让永宁伯夫人愤而离去的事。
如善气得粉面通红,正待驳斥她,张氏却拦住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哟,三姑娘年年轻轻,却已得太太的真传,教训起人来,头头是道了。”
如美见她夸自己,下巴一昂,骄傲道:“那是自然,我娘可是方家当家主母,我身为她的女儿,可不能丢了她的脸。”然后斜眼睨着如善,意思好像在说,你不过一姨娘生出的女儿,当然没有我那般威风了。
如善杏眼圆瞪,张氏却以袖掩唇似悲似怯的,“三姑娘说得极是,三姑娘是太太亲生的,尽得太太的真传,连不把妾身母女放眼里的本领也学去了,佩服,佩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