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摩斯先生,你能够看穿人们心中隐藏的各种邪恶。那么,请你告诉我,处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的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小姐,我在非常专注地听你讲。”
“我叫海伦·斯托纳,小时候就和我的继父住在一起。他是斯托尔兰的罗伊洛特家族——最古老的英国撒克逊家庭之一的最后一个生存者。”
“我很熟悉这名字,”福尔摩斯点点头说。
“这个家庭曾经一度是英伦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它的产业占地非常广,北至伯克郡,西至汉普郡,超出了本郡的边界。然而到了上个世纪,由于连续四代子嗣都属荒淫浪荡、挥霍无度之辈,终于在摄政时期
【注释:是指英王乔治四世皇太子的摄政时期即1811—1820年期间。】被一个赌棍弄得倾家荡产,只剩一座二百多年的古老宅邸和几亩土地。然而那座古老的邸宅也已经被典押的差不多了。最后的一位地主在那里过着落魄的可悲的生活。然而他的独生子,也就是我的继父,认识到他必须适应这种新的情况,便从一位亲戚那里借到一笔钱。这笔钱使他获得了一个医学学位,并且到加尔各答行医。在那儿靠他高超的医术和坚强的个性,生意很红火。可是,由于家里多次被盗,他认为是管家的失职,一怒之下,将管家殴打致死,为此他本人差一点被判处死刑。就这样,被判处长期监禁。后来,他回到英国,变成了一个脾气暴躁、失意潦倒的人。
“罗伊洛特医生在印度行医时娶了我的母亲。她当时有一大笔财产,每年有致少一千英镑的进项。在我们和罗伊洛特医生住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母亲就立下遗嘱,将财产全部遗赠给他,但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在我和我姐姐结婚以后,每年都要拨给我们一定数目的金钱。在我们返回英伦不久,也就是八年前,我们的母亲便在克普附近一次火车事故中丧生了。在这以后,罗伊洛特医生不打算再在伦敦开业,带我来到斯托尔兰祖先留下的古老邸宅,由于母亲遗留的财产足够支付我们的一切开销,我们的生活应该是很幸福的。
“但是,就在这段时间里,继父发生了可怕的变化。起先,看到斯托尔兰的罗伊洛特的后裔回到了这古老家族的邸宅,邻居们很高兴。但他却把自己关到房子里,很少出门,不管碰到什么人,总是与之争吵。这同他以往的行为是迥然不同的。这种暴戾脾气,在这个家庭中有可怕的遗传性。一系列的使人丢脸的争吵不断地发生。其中有两次,一直闹到违警罪法庭才肯罢休。于是,他成了村里人人都害怕的人。
“事故总是不断发生,就在上个星期,他把村里的铁匠从栏杆上扔进了小河,在花掉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集到的钱以后,才避免了又一次当众出丑。他没有朋友,只有那些四处流浪的吉卜赛人是个例外。他允许那些流浪者在他的几亩土地上扎营。他会到他们的帐篷里接受作为他们报答的殷勤款待,有些时候同他们出去流浪。他还对印度的动物特别爱好,这些动物都是一个记者送的。目前,他有一只印度猎豹和一只狒狒,这两只动物在他的土地上自由自在地奔跑,使村里的人非常害怕。
“所以,你们可以想象得到我和姐姐朱莉娅生活得多么痛苦。在很长一个时期里,没有外人愿意和我们长期相处,我们操持着所有的家务,毫无生活乐趣可言。我姐姐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么,你姐姐已经死了?”
“她大约死于两年前,我想对你说的就是有关她去世的事。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几乎见不到一个与我们年龄相仿和地位相同的人。不过,我们有一个姨妈,住在哈罗附近,是我母亲的妹妹。我们在偶尔得到特许时,可以到她家短期作客。朱莉娅在两年前的圣诞节到她家去,在那里认识了一位海军陆战队少校,并与他缔结了婚约。我姐姐回家后,继父知道这一婚约竟然异常愤怒,但并未表示反对。但是,可怕的事情终于在预定举行婚礼的两周以前发生了,从而夺去了我惟一的伴侣——我亲爱的姐姐。”
福尔摩斯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听着,但现在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看着他的客人。
“把细节说得再准确一点。”他说。
“那很容易,因为在那可怕时刻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已深深印在我的头脑中。庄园的邸宅是非常古老的,现在住人的只有一侧的耳房。这一侧耳房的卧室在一楼,房子的中间是起居室,在这些卧室当中,第一间是我继父的,第二间是我姐姐的,第三间是我的。这些房间彼此之间互相隔绝,但是房门都是朝向同一条过道开的。我讲的清楚吗?”
“很清楚。”
“这三个卧室的窗子都是朝向草坪开的。不幸发生在那个晚上。我的继父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我们都知道他并没有睡,因为我的姐姐闻到了那股浓郁的印度雪茄的烟味,并被熏得苦不堪言,他抽这种雪茄已很长时间并且上了瘾。因此,她来到我的房间里聊天。我们谈起了她即将举行的婚礼。到了夜里十一点钟,她站起身来,要回自己的房间,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头来。
“‘告诉我,海伦,’她问道,‘你听到有人在夜深人静时,吹口哨吗?’
“‘从没有听到,’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