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他才冷冷的开口
“我说,你们哪那么些废话,想要钱是吧?好办啊。先把爷送到苏先生那,再跟我去趟掩骨会,咱锅伙里,有的是钱,你们没本事去拿。爷这腿,是被水梯子李少把打断的,那么多老少爷们看着,在整个锅伙行里,爷就算个人物。跟你们码头上的把头说句话,砸了你们几个玩意的饭碗,这个面子他总是能给的。怎么着,不是要把我扔下车么,谁扔一个啊,爷也开开眼。”
码头上的苦力并不能自己去找工作,否则会被一群混混打个半死赶出码头,所有的工作,都是由混混负责接洽,再有混混找人决定谁来承担。至于薪酬计算,发放,也都由这些人承担。
这干人算是混混中收入较高的一群,赵冠侯若是要去码头上分一杯羹,多半是要白刃相加,可若是要针对几个苦力,以他今天断腿唱戏的威风,这个面子大抵是可以卖的。
那名为首的力夫看着赵冠侯,两眼瞪的如同铜铃,大拳头捏的咯崩做响“小子,你有胆子再说一次?我们平日被你们这群混混拿走血汗钱,到了这时候,你们还要欺负人。”
姜凤芝的手放到了刀柄上,苏寒芝紧张的手紧抓着衣服下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的性子很温顺,压根就不会与人争斗,更别说是对上几个强壮的力夫。赵冠侯面不改色,直瞪着那个力夫头“你说对了,爷就是不给你钱,你还就得把爷送到地方,这只能怪你给脸不要。”
一名苦力拉了拉那大汉的衣服“马哥,这帮人咱惹不起啊。大家都指着这份活计吃饭呢,若是真的砸了饭碗,我家里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大家走快点,还能多跑两趟,也将就糊口了。”
他说完这话,低头就去拉袢绳,另外几个苦力,也都低下头去,给赵冠侯作揖道:“这位爷,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可千万别砸了我们几个的饭碗。我们都是从山东逃难来的,除了力气啥都没有,要是连这份差事都没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那姓马的大汉,气的一跺脚“没用的东西!都像你们这样,就得活该被人欺负,这份受气的活,我不干了。”又一指苏寒芝“姑娘,我看你是好人,好心提醒你一句,跟着这种人,你会后悔的。”
转过头去,头也不回的走了,却是不知奔了何处去。
这场小小的风波,倒是让剩余的苦力表现的更为恭顺,仿佛方才的冲突,过错在己方,地牛走的比方才更快了一些。边走还边向赵冠侯道歉
“三位,你们别往心里去,马大哥就是这么个脾气,他力气大,一个能顶我们三个,还有一身好武功。可是却要在码头上干苦活,赚的钱也格外的少,一直脾气就不好,今天又被抓了白差,心里不怎么痛快的。他原本有个女人,就是被家乡一个人勾引走了,对于长的俊的后生,就都不怎么喜欢,你们……别在意。”
“这年头,没多少人心里痛快,但是再不痛快,也别跟别人发火。”赵冠侯冷声说了一句,就没心思理他们。他心里有数,自己的腿要想不残废,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得要苏三两出手,可要想找他出手,唯一的要件就是钱。可是现在的自己,却偏偏拿不出钱的。
按规矩,卖打的人没有发出叫声,打人者就要负责他的全部医疗开支。可是李秀山故意不理会这个规矩,方才并没有拿钱出来,赵冠侯也没办法找他去要,现在只好自己想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实在不怎么好想。
以往的赵冠侯与一般的混混一样,轻佻胆大,喜大言,好打斗,一言不合多半就一拳过去,姜凤芝对他很是有些看不惯的。今天的赵冠侯,并没有对力夫用武力,而是用话挤兑住他们,表现的颇有些老混混的风范,却让姜凤芝有些犯嘀咕。虽然他依旧让人生厌,但是总觉得身上有了一些什么变化,让她觉得有点怪。
苏寒芝倒是没关注赵冠侯身上的那些细微变化,她娥眉紧皱,心事忡忡,心思都用在了那位本家神医上。姜凤芝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我爹那人你是知道的,手松,存不住钱,要不然我就替姐姐把钱垫上了。我身上的钱凑起来怕是也就一两出头,但是我那帮师兄弟总找苏大夫看伤,跟他还算熟,到时候跟他说说好话,看看能不能先欠着,回头再还他。”
烈日之下,几个力夫头上身上,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苏寒芝用一柄破扇帮赵冠侯煽着风,又关切的问着“疼不疼?如果疼就跟姐说一声,我让他们走慢点。”
赵冠侯笑着摇摇头“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思绪又仿佛回到了前世,自己的天使,每次也是这么挡在自己面前说一句“拼命的事女人做,男人在家做家务就好了。”然后替自己解决所有问题。两人的影象,越来越像了。
苏寒芝见他脸上露出笑容,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总算是长出口气,至于自己身上的汗水,就全顾不得了。就在这种忐忑不安加上点焦躁的情绪中,金家窖苏大夫的院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