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水（一）

鳞妆？”

    “是啊仙子，您许是不记事了，花鳞妆一名，还是仙子想出的呢。”

    “倒是却有几分熟。”她应道。

    约摸着过了三日有余，莲骨也没瞧见那先前领她来到这里的月颜仙君。

    彼时她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园里头的白雪寻乐。

    听容与说，这积雪园乃是万年前她最爱的园子，因了那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都万年不变地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而被她赐了名字。

    据说这积雪园只在夜里下雪，白日所见即是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宛若一座晶莹剔透的水晶宫。

    万年前她爱不爱尚且不知，自知此刻她最是欢喜无疑。

    积雪园的空气清冽纯净，莲骨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却意外地闻到了一股幽幽的清香。

    这幽香，倒不是积雪园原生花树所散发出来的。直至此前，她已在这积雪园呆了两日，对这园子里头的植物都颇为了解，便知那园子中虽有花木，却无馨香，此时的香味着实可疑了些。

    顺着那香，她提着繁复的纱裙寻去。

    不得不在这里打岔一二，莲骨的那身裙子虽是温柔仙美，却是有些华而不实的味道。

    且不说那裙摆层罗反复、略显笨重，胸前紫色、粉色的蝴蝶结系带也碍手碍脚的，更甚的是还垂了两条流苏铃下来。

    “这从前的花眠仙子当真雅兴，怎会如此欢喜着当这仙界的裁缝？许是织女的制衣坊里人手不够，拉她充数来着。不过这花眠仙子的品味着实前卫了些，小仙自叹不如，自叹不如……”她叹着，转眼间就寻到了个极僻静的地方。

    “这端的积雪园还有这样僻静之处？”她喃喃，这两日未曾寻至此处，当真觉得新鲜。

    不远处有片湖水，湖边的大树上覆盖着积雪，将银色的倒影静静地投向水面。

    “想来这积雪园也是极清奇的，只是飘雪，花木倒是生长得漂亮，湖水也未曾上冻，就是冷了些……”

    她蹦跳着，眼见着快至湖边，却没料想到脚下一根树枝妖作祟，直绊得她在雪地里滚了两滚。

    “啪”的一头撞在湖边的梧桐树上。

    树上的梧桐叶缓缓飘下，还夹杂着一片白色的硕大的羽毛，细腻光滑，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色泽，不知是何种生物身上的。

    她也没作多少犹豫，看着那毛长得那般仙气，拾起来就揣在兜里，也没顾得上开始泛疼的小脑袋，就奔那小湖而去。

    这湖水真真儿的清灵，令她喜上颜面。

    她伸出纤细小手，捧起一潭湖水来。

    “噗通！”

    湖中央水花翻起，竟跳起了一条闪亮的银色小鱼！

    莲骨精神起来，要知道，打从有了意识那日起，她还从未见过活生的小东西在她眼底下乱飞呢！

    “许是这湖久未有人来过了，我这一点仙气便搅得这湖里的小东西如此欢腾！”

    水面沉静了一会，又跳起一条银鱼，过不了半会儿，湖面便热闹起来。

    闪闪的银鱼一条接一条在湖面跳起又落下，粗略看过去至少二十多条。

    “好！好……”莲骨连连赞叹，欢喜地拍着手，双眼放光，嘴角一串银色液体甚合时宜的流出。

    想来也不知为何，这小银鱼她是欢喜得紧，不知那星宿君的生肖宫中可有猫儿。

    她将双手合在一起，高举过头顶，“噗通”一声跃进水里，张牙舞爪的就奔向那些个小银鱼去了。

    殊不知，这湖中不似平地，她学得那银鱼模样跃入水面，却学不会如何跳将起来。

    只觉身子逐渐沉重，好似水中有只大手将她往下拖拽，那一条条银鱼在她眼前得意的游来游去，她张了张嘴，没咬住银鱼，反倒是灌了一大口水，可谓是十分难受。

    只觉胸腔积了许多水，她眼前也模糊了。朦胧中，好像有个漂亮的人形儿在深处眼望着她。

    她刚想开口，却又灌了更多的水。

    那人形儿逐渐向她靠近，莲骨眯着眼瞧见，他的身后竟是一条银亮亮的鱼尾。

    她闭上了眼睛。

    昏沉中，有人焦急地轻唤着“阿眠”、“阿眠”，再后她的嘴唇触上了一片温润柔软的物件，弥弥中她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嗯，还蛮香甜，兴许是那小银鱼送上嘴边，便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容与正在偏院里喂着麻团，麻团是一只浑身灰灰、唯有四只爪子和嘴角边白白的肥猫儿。

    这肥猫已然胖的不能再胖，此刻它正将臃肿的大屁股对着她，以此表示对伙食的不满。

    “啪”一声，一股仙气扑面而来，偏院的门被仙气狠狠撞开。

    容与没忍住将手里整块鱼肉卷掉到了麻团嘴边——

    只见那月颜仙君湿漉漉的宛如一只落汤鸡，青丝湿溻溻地黏在后背上，嘴唇上一摊凝固的血迹，手里捧着一团又粉又紫的不知是个什么物什。

    “快将仙子带回屋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是今儿个花眠仙子着了一身粉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