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有些舍不得苏沐雪,从身后递过来个包袱,里面用油纸包了两只烤好的野鸡,笑呵呵的看着苏沐雪,“乌尔长大后,记得来看我”,苏沐雪蹲下,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亲,乌尔摸了摸,
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往古阿爷身后躲去。
话别,两人告辞,乌尔从屋后牵出一匹马,正是当日,驮着苏沐雪和周池羽疾驰的马儿,也多亏了马儿,乌尔和古阿爷才能把两人救回去。
苏沐雪把包袱都挂在马儿两侧,让周池羽坐上去,“你坐上去,你伤势还没痊愈”,周池羽不肯,“你看我的打扮,哪有男子骑马,女子牵马的”,苏沐雪指了指身上的衣裳,笑道,
粗麻的男子长衫并不能掩住苏沐雪颀长的身形,把脸扑成灰蒙蒙的土黄色,掩去了惊艳的女子绝色,正如清晨薄雾,给弓拉山披上薄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勾勒重的墨笔,描眉如弯钩,斜飞入鬓,人如烟雨江南,俊秀、清逸,
“薄纱绕青翠”,周池羽望着她,信口说了一句,苏沐雪笑道,手指点了点她唇角,接道,
“美人点绛唇”,两人相视而笑,携手走进山中。
山路不好走,一路走走停停,青山碧水间,马儿低头在溪边饮水,周池羽坐在溪边石头上歇息,白嫩的小手随意搭着,溪水温柔的拂过她的手,从指间流过,往山下而去,苏沐雪在不远处蹲着打水,洗着乌尔塞给她的新鲜果子。
青山碧水间,映出周池羽的倒影,青丝垂堕,身形婀娜,纤弱的肩,细如柳的腰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情难自已。
山中很静,听不见喧闹的人声、马蹄声,静谧的只有鸟儿的鸣叫,流水如歌,这一切,都仿若隔世,此处只有苏沐雪和周池羽。
苏沐雪缓缓走到周池羽身边,与她并肩坐在石上,左手递给她果子,右手不由圈上了她的腰,轻声道,“小心些,别跌下去了”,
周池羽手指捏住一颗果子送进嘴里,鲜甜多汁,另一手仍在拂水,“水极清澈,都让人想下去了”,
“那可不许,且说你伤势尚未痊愈,更何况,山中溪水颇寒,恐落下什么毛病”,苏沐雪转过脸去,右手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呼出的气息就不由喷在了周池羽的脸上,语气也变得有些黏软而低沉,
山中微冷,靠着苏沐雪,带来的暖意,让周池羽并没排斥她的亲近,倒是自在的把头靠在她肩上,望着潺潺流过的溪水,一时无语。
“自从你随太后回宫后,再无我二人独自相处”,苏沐雪缓缓说道,“嗯”,周池羽应了声,苏沐雪望着溪边伸出枝条,垂在水面,犹如美人临水梳头,自顾自道,“若非如今处境,只你与
我,在山中游玩,白日泛舟、垂钓、作画,夜里赏月、秉烛而谈...”,
苏沐雪的语气有些向往,含笑道,“若你非周朝公主,而我非将军千金,该是多好,就这样,与世无争,隐居一隅”。
淡淡红晕染上了苏沐雪的香腮,她犹豫了下,鼓起勇气说道,“像青姨、宁姨一样,游觅周朝山水,我会带你去漠北看黄沙遍地,江南看鱼戏莲叶,西都看繁花开尽,东虞看海上明月”,语未歇,而情已起,“朝儿,你说可好?”,
苏沐雪的手指轻颤起来,她捏住衣角,轻轻吸了口气,静等着周池羽的答复,而那头静默无声。
尽管不过片刻,可苏沐雪按捺不住的偏过了头,略有些急切的看向周池羽,却见她垂首望着清澈
溪水里游曳的鱼儿,怔然不语。
“池羽?”,苏沐雪轻唤了声,见她没应,又提高声音唤了声,“嗯?”,周池羽转过头,见苏沐雪望着自己,歉然笑了笑,“沐雪你唤我?我方才在想事情了,怎么了?”,
“没事的,你方才想什么呢?”,苏沐雪的语气有些淡淡低落,勉强笑着问道,
周池羽望着苏沐雪,神情肃穆,一言一句地道,“我在想,不知宁将军生死如何?骨赫族贼心不死,不知燕山关可有防备?我下落不明,父皇定会急上心来,他日,若两国硝烟四起,天下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望着周池羽澄澈的眼眸,本应在这天地间纯净的乡野里,不染纤尘的,可是,却盛满了朝野、天下、烽火、硝烟。
苏沐雪暗讪一声,她刚才的话,真是虚妄、诳语,一个是周朝的公主,一个是将军的千金,这样的身份早已将二人牢牢与周朝绑在一起,如何挣脱的了呢?
“起身赶路罢”,苏沐雪把水壶装好,拉上周池羽,说了一句,转身朝马儿走去,周池羽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