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昨日染血,是瑞炀第一次大开杀戒,在溪边清洗了衣袍上的灰尘,他给小女孩立了一个衣冠冢,听说人是有灵魂的,有墓碑的人才不会被遗忘,愿她安心转世投胎,望她下一世有家人疼爱。
瑞炀渡完天劫成了大妖却不能位列仙班,听说东方蓬莱是修仙大派,便往东方去寻因果。
途径珍珠镇,他竟察觉到那女孩儿的半盏魂魄,惊鸿一瞥,又阴差阳错——待他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于是瑞炀便在珍珠镇住了下来,每日在街上闲逛知晓不少人间事物。
原来凡人出生时就有了名字,不像妖,要等机缘才可得天地赐名。
原来凡人是要吃五谷鲜食的,那他那样养孩子岂不是……瑞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那双鹿角早已被他隐藏起,额前发丝被敲得零落下几缕,随后他路过路边摊便点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五谷鱼粉……
瑞炀在镇子上混得久了,某一日听见说书先生讲人与妖的故事。
见那先生茶碗一端,“啪”的清脆一声放下道:“且说那书生徐定,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眼光也是与众不同,弃了乌纱帽弃了帝王席,到那荒郊野岭寻牡丹精魅、狐妖仙君!猜猜如何?嘿!还真让他找着了!”
“哇……”众人齐齐惊讶,瑞炀也饶有兴致地驻足。
那说书先生接着道:“夜黑风高月,人心叵测时,徐定的对头可不就盼望着他有来无回么!谁知那徐定还就真的在也没回来过了!”
“害……”人群齐齐唏嘘。
“不过这徐定可没丢命,猜猜又如何?”
瑞炀在桌面放下一锭银子,说书先生抬眉瞅他一眼,接着摇头念道:
“一日有高僧在城中捉到一只白狐妖,高僧问它呐:‘人气旺盛的大城有损你修为,为何到此徘徊,是否想趁机谋人性命?’那白狐竟涕泗横流:‘我不过是为了那书生徐定执迷不悟罢了!’说罢洒鲜血作画,是那书生徐定的模样。”
说书先生顿了顿。
瑞炀在桌面上又放了一锭银。
先生睁只眼,闭只眼:“又一日,城中厉鬼伤人,高僧赶到时以金光缠之,问她如何,她尖啸:‘只为徐定一人,为他屠尽天下负心之人,好让他知道,我决不负他’,高僧无法只能度化她。”
又一锭。
“……”
“咳咳,又一日呐!高僧去往某皇宫,告知帝王他倾国倾城的宠妃乃牡丹精所化,牡丹精在高僧的逼迫下现身,竟直取帝王首级。当然!刺杀未果,牡丹遗恨:徐定当的起国士第一,尔等有眼无珠,心胸狭隘……”
瑞炀听了会儿,全是在夸大这书生徐定的能耐,而他与妖如何相处一句也没提,瑞炀只好打道回府。
说书先生见人要走,收起几锭银钱,悠然道:“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人妖殊途呐……”
瑞炀可没什么想法,毕竟他是顺其自然的一只鹿,他从来不会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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