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栈将凌潺拥在了怀里,惊得凌潺一把推开了他,解释道:“六皇子,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了,你给我点时间好吗?让我慢慢来认识你。”
“湲儿,不要叫我六皇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栈哥哥,好吗?”延陵栈的语气更加的温柔了。凌潺不知道他对她是真心还是虚情,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毕竟,将来她也许无法抗旨,而嫁给延陵栈。
延陵栈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来,递给了凌潺,凌潺不解的望了他一眼,他说道:“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凌潺打开后看见里面是一支镶有翡翠的金步摇,做工精致细腻,一见便知价值不菲,她却并非喜爱这些俗物,可是她却并不能表现出不喜,于是说:“多谢六皇子。”
“叫我栈哥哥。”延陵栈再一次重复。
凌潺只得应道:“栈哥哥。”
延陵栈笑了:“这才对嘛。来,我给你戴上。”说着便拿起盒中的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凌潺的发间。
凌潺望着这雨,心中却多了一丝叹息,这雨使人陶醉,可是人却并非有雨那么单纯。
延陵栈又说道:“刚刚来的时候,听见你悠转悦耳的琴声,甚是惊奇,不知湲儿何时学会的琴,可否为我弹奏一曲。”
凌潺说道:“也许是在北越国学会的吧。栈哥哥请坐,我为你弹一曲。”她指了指石桌前的石凳,示意延陵栈坐下。琴就放在石桌上,袅袅琴音再次在细雨中飘扬,延陵栈静静的倾听着。
细雨密密麻麻的落入湖中水面,时间仿佛裹在琴声中消逝于远方。琴音渐停,而雨却依然如此忘我,亳无倦意的落下。
“看来湲儿的琴技完全不输于宫中的乐师啊,一曲阳春白雪弹得身如其境。”延陵栈认真地说道。
“栈哥哥说笑了,我这雕虫小技怎么能与宫中乐师相比。栈哥哥也懂音律?”凌潺问道。
延陵栈摇了摇头,说道:“不懂,只是偶尔听五哥琴过一些曲子,他可是爱乐成痴的人。”
“原来如此。”凌潺说道。
延陵栈看着凌潺的眼睛,语气中透着认真:“湲儿,你真的变了,一个人的性格不会因为失忆而发生变化,它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积淀而改变的,我不知道你在北越国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使一个活泼开朗,天真无邪的女孩变得如今这般郁郁寡欢,寡言少语。”听了延陵栈的话,凌潺也在心里感叹道:“是呀!他说得对,一个人的性格是长时间所形成的,那我又怎么可能一瞬间变成钟离湲那种性格呢?”
于是凌潺平静地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以前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湲儿说得是,就让一切都过去吧,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延陵栈温和的说着。
凌潺话风一转,不想再聊这个所谓的性格变化,以免露出破绽,于是问道:“栈哥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去桃溪榭,你的贴身婢女说你独自一人在这亭中,我便来寻,结果听见你在这弹琴。”凌潺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延陵栈继续说道:“那夜在湖边,你看到我便走开了,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席上便没有同你说话,害怕说错什么惹得你更不高兴。后来宫宴结束,才从父皇那知道原来你忘了一切。父皇说如今的你如同受惊的小鹿,心里没有安全感,对周围的事物惶惶不安,所以才不愿与人交流。并且让我有空多陪陪你。”
凌潺着实佩服皇上的解释。
“我为什么要生气?”凌潺不解的问道。
“以前我每次从远处归来,如果没有第一个来看你,你便会生气,也只有城南的桂花糕才哄得好你。”延陵栈回忆着过去。
“那时的我竟是如此,真是为难栈哥哥了。”凌潺说道。
“湲儿这是说得什么话,只要是你的事,就不叫为难。”延陵栈佯怒地说。凌潺讽刺的以一种很难察觉的弧度弯了弯唇,凌潺想,他的话,她又能相信几分呢?
一缕风拂过,透过单薄的纱裙,带着丝丝凉意,使凌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却恰巧被延陵栈捕捉在眼中。“天凉,在这待久了不好,你又是大病初愈。走,回去吧,小心在这着了风寒。”他关切的说道。
凌潺点了点头,起身用绸缎袋子装好琴,就在她准备撑伞抱着琴离去时,延陵栈从她怀里接过了琴。这琴对于凌潺来说,是她最爱的,因为害怕有所损坏,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现在延陵栈接去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拿着。然后两人便撑着油纸伞,在雨幕中并排着缓缓向回走。周围是雨落在伞上和木板上的声音,木板两侧的水随着细雨波动着。木栏上积着密密麻麻的雨珠,不住的滴落在木板的边缘,最后流入湖中。
“栈哥哥来侯府,可曾见过父亲?”凌潺边走边说道。
“见过了,我去时,叔父正在与朋友对弈,我便没有打扰。”凌潺听了后也就没有再问。隔四日休沐一日,钟离翊与门客对弈,已经很平常了。而侯门世家养门客就更平常了,这个时代没有科举选拔制度,各地的官员多半是靠察举制推举的孝廉,剩下的便是门阀子弟,比如钟离沐就是如此,或者是各个府中有才能的门客。一些想要踏入仕途的人,别无他法,便只能投身于名门望族,做一个门客,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被举荐。
回到桃溪榭,凌潺换了一身衣服,招待延陵栈用了一盏茶,有的没的说了一会儿,便有奴婢来说钟离翊让他们去膳厅用晚膳。
晚膳后见时间已不早,延陵栈便离去了。凌潺想,延陵栈是真的无事可做了,竟然在这陪了她这么久。
又是几天过去了,雨后初晴,空气格外的清晰,一切都是那么的明净,远处已不再朦胧。侯府开始陆陆续续的筹备凌潺的及笄之宴,一时间都开始忙碌,也只有凌潺自己还是如平常一样,待在院落中做着那些每天都做的事,其他的一切好像与她无关。其实也是,其他的事有的是人去筹备,她只要在当天穿着华服,佩戴不俗的出来露个面就行了。
明明还有二十几天的时间,可是皇上早已派宫里的各司来协助,这场盛宴,除了她自己,好像都格外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