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琥珀一般,晃悠悠地飘然而至,苏西却从这眼眸下,看出了他如火般炽热的内心,燃烧着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想把她——苏西,这个他心爱的女子,一起投入到这滚烫的心里焚烧殆尽。
然而这火光濯濯,惊心动魄之情转瞬即逝,苏西从他的眼里,溢出了忧伤的绝望,她不敢再看下去,她的心几近被揉碎。
萧昭业上了车,递给她一个人形木雕像,道:“这是那副使蒋少游说给你的,传其人甚机巧,崔元祖还劝官家要把他滞留在建康,官家也不知为何没有答应?”
萧昭业仔细地看了这雕像,道:“这不是姐姐你吗?”
“天若有情天亦老……”苏西轻道。
躲在苏西床上的伶儿,久了似呼吸不畅,探出了头,正想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哪知却看见正坐在不远处的萧赜。
吓得伶儿又把被子盖过了头,整个人在被子里颤抖着,萧赜道:“出来吧,你可不是她!”
“官家,我,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是殿下执意要出宫……”伶儿跪在了萧赜前,道。
萧赜头也不抬,继续翻着书,似漫不经心地道:“与你不相干,只是,你今后离了这宫吧,我已让辰纱过来侍候祺泶殿下。”
伶儿跪着哭道:“官家,伶儿犯了什么错,您能告诉我吗?”
萧赜道:“我要处置一个宫人,还需要向她告知理由?”
张淑妃给苏西熬了粥,正给她送去,听得殿中哭声,急步前来,却看得伶儿穿了苏西的衣裳,跪在殿中,萧赜端坐一旁似当伶儿不存在一般,忙道:“这,官家,你什么时候来这殿内的呀也不事先告诉我……”
“怎么,你这宫中,还真是够特别的,我得先征求你的同意才能进殿?这宫人,我处置于她,还要告诉她为什么,呵,还了不得了!”萧赜把书“啪”一声的摔在地上,众人都噤了声。
苏西轻手轻脚地进了殿,却听不见殿中有声音,她舒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唤道:“伶儿!伶儿!我回来拉!你个小馋嘴,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叫了许久,殿中寂静无声,苏西觉得不对劲,进了寝殿,俨然见着伶儿已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轻轻地呜咽着,张淑妃对她挤挤眼,示意她上前,对正在气头上的萧赜承认自己的错误。
苏西放下了那从宫外带回来的小吃,摘了头上的束冠,脱了外面的衣裳,跪在了伶儿的旁边,道:“官家,要出去玩的是我,要伶儿假扮于我在这被褥之中的亦是我,您要罚,便罚我,何苦拿伶儿出气。”
“你!”萧赜猛的觉得,跪在自己跟前的,并不是苏西,而是她的同胞阿兄萧子响。
萧赜心里似涌起一股血腥之气直抵喉咙里,他却将它一口吞下,猛的涨红了脸。
张淑妃看得害怕,道:“官家,你……”
萧赜给她甩了个眼神,道:“你闭嘴!你瞧瞧你养的,都是些什么子女!”
苏西虽然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张淑妃是自己亲生阿娘的事,但却也是容不得这萧赜如此辱骂于她,冲口而出道:“官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夫人,她好歹也是给你生了儿子和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有你们这三个不争气的萧家子弟,我萧赜真是愧对列祖列宗!”萧赜指着苏西的鼻子直骂道。
苏西轻哼一声:“嘁!以为每个人都想当萧家子弟一般!”
“苏西,你怎么能这样和官家说话!”张淑妃也听不下去了,怒斥道。
苏西拉起了伶儿,替她解了绑,把绳子递给了萧赜:“官家,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才这么对我诸多挑剔,行吧,反正我也此生无求了,您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您却不能这样对夫人,她一直都自责,就别让她继续在自责中过这下辈子了。”
“苏西,你,你胡说些什么!阿娘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了,你别再舍下阿娘了呀!”张淑妃夺下了那绳子,紧紧地抱着苏西哭唧唧的。
萧赜却看着这母女俩,还是一脸怒气:“怎么,一唱一和吗?苏西,争问你,我怎么对你不好了?你给高聪那儿做的那礼,可知大臣们上谏时是何用词吗?我都一一给压了下去,你让法身拿着你画的式样出宫去做的饰物,可知在宫外都已经被卖成了天价了吗?我问你,我可曾在这期间说过一言半语?”
苏西听了没有说话,细细想来,也确是如此。
萧赜继续说道:“数日前,魏国前将军卢尚之至我齐境,以谋两国边境之事,听他提及高侍郎曾与其卢府亲事,无奈母去丁忧,现你既想回魏,高侍郎的眼光不差,我想,就成全这门婚事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