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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抬眼一瞧,子朝的大旗依然立着,那辆可恶的战车还在四处冲杀。而舌的战车则被阻隔在旁边几十步开外,姬亶忘了头晕,连声大喊:“射亚!射亚!子朝在你右边!!”
公鸭嗓远远应了一声,并未理会姬亶的安危。而他这一嗓子也立刻招来了敦师步兵的追杀,姬亶刚躲过两支铜矛,又有木杵冲他抡过来。少年大吼一声,挥戈砍在那步兵头顶。那人哀嚎着瘫下去,姬亶奋力一拔,戈尖“卜”的一声断了一小片,残片深深地戳在那步兵的头盖骨上。
又有冷箭呼啸而来,一个殷兵拽住姬亶向旁一闪躲过。俩人对视一笑,继续向前砍杀。忽地,一辆装了铜軎的战车呼啸着冲来,那殷兵躲闪不及,车軎横砍过他的大腿。姬亶就听见咔嚓一声,那殷兵的一条大腿就向内折成一个钝角,惨叫着矮了下去。
姬亶奔过去扶他,那车却转了个身又朝他冲来。车上射手不断地向他放着箭,姬亶跳过那哀嚎的殷兵向前逃去,落地又踩到了另一具敦兵的尸体。他想拽起压在那尸体下的盾牌,不料一拽之下没拉动,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翻滚的间隙中,他瞥见猪十三的战车冲向前方。舌的战车已经被人群戈丛淹没,身后传来叫骂声,姬亶猛的回头,就见身后那战车又冲了过来,车左的射手正得意地笑着,手中长弓已经拉满,镞头死死瞄准了他。
生死关头,姬亶想到的居然是:那个笑真难看。他脑中一片空白,徒劳地举起手,看上去不知是要投降还是要遮挡。
可那箭迟迟没有到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旅邠!这边!”
战车隆隆响着从他身边划过,侧翻着砸向人群。射手和御者全被射死,倒霉的戈手被砸在了车下。姬亶惊讶四顾,只见一辆殷军战车急急驶来,车上的射手收起弓箭,弯腰伸手来拉他:“旅邠!上来!”
怎么这里会有人叫他旅邠?姬亶不及多想,拉住那只大手一跃而起,紧跑两步翻上了车。车左射手哈哈大笑:“好在你没事,不然邠侯给的那些贝,我还得退回去。”
这声音越发熟悉,姬亶缓了口气,这才认出此人居然是他在蒙师军中的老相识——行丙。
行丙一开始不是跟着舌的,是因为他这一行人战力超群才被舌挑中带走的。之前在邠邑时,行丙曾帮助邠邑抵御熏育人的入侵,也就是在那时候,邠侯悄悄与他接触了几次。
“你父亲一开始只是让我在蒙师队伍中多照顾你一些。没想到后来你中途离去,我还以为自己可以白赚那十朋贝呢。不料在亳地又遇见你了。啧啧。”行丙豪爽地大笑着,颇有些遗憾。
没想到父亲为自己投入的人情在这里得了收获。姬亶眼眶有些发潮,他一直觉得父亲太懦弱保守,不如大宗伯那样锐意进取。谁能想到大宗伯居然死于太”进取“,而父亲则因了保守还能庇佑倒自己。
“不过旅邠,你是周族的宗子,下一任的邠侯。你跑这么远来亳地掺合这些王族乱斗干什么?”
战车在人群中折返冲杀,行丙和姬亶一左一右,一边砍杀着敦师,一边大声聊着天。
“一开始是大宗伯安排我来追随小王,后来,是我自己想要跟着小王长长见识。邠地太偏远了,我想看看大邑商内服有多繁华。”
“如今看见了?有繁华的地方就有争斗!就得流血!你以为这繁华好来呢?!”
行丙一挥手砍翻两个扑过来的步兵,一面问:“你说你跟着小王吗?他人呢?”
“他和师或二人分开行动了。”姬亶立起来,手搭在眼上向远处望去,喃喃道:“这会儿应该得手了吧?”
远处大河边上,巫鸩领着一行殷军奋力劈砍着穿过战场杀过来的敦兵。岸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更多的尸体被推下了河,巫鸩体力不支,耳中血液轰鸣,脚下发软,可她一言不发,只顾强撑着劈砍。
弃不在这里,她得保证这渡口一直握在殷军手中。
“守住渡口,会有援军从北岸赶来救援。”弃信誓旦旦地说:“石头告诉我,会有人渡河来救。”
若是真有援军,那就得快一点来了,巫鸩喘着气直起身子。远处激战正酣,双方胶着难分,但她能看出殷军正一点一点被敦师吞掉。
更令她心惊的是,殷军已经战到了这个地步,其实面对的只有子朝的一支敦师。另一支师团根本就没有参与,他们早早就撤出战场围拢在了子画身边。
那支师团沉默着,看不出有人偷袭的样子。
弃,若你这次再杀不了子画,所有人就都得死在这了。
巫鸩向那支师团所在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心中期盼着弃能快点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