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傻瓜喜欢你【二】

折开了我和林海一人一支，装成大人的模样点了起来。

    “我也要。”阿莲把没吃完的瓜子干脆撒地上，抢过我手里的香烟拿了一支要林海也给她点上。

    阿莲只是轻轻地抽了一口，然后像只泰迪犬一样把舌头能有多长伸多长，然后开始用手在那里扇舌头，看上去很是滑稽，阿莲其实一直很腼腆的，虽然他们是情侣，但我还没看见过他们牵过手，至少在我面前没有，这样子不顾女孩形象是个特例。

    “苦死我了，也不知道班主任怎么那么喜欢抽烟。”

    班主任是烟不离手的，讲课入神时经常拿粉笔当烟抽或者烟头当烟屁股抽烫到自己嘴巴我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班主任讲几何认证因为所以能讲到忘我的程度。

    但班主任的婚姻在我们这些孩子看来并不幸福，因为我们经常看到他脸上脖子上留的有他老婆的手抓印，有时更是旧的没去新的就来了，他曾向我们坦言女人打架只会扯发头挠人。

    我们班里打水的水桶反正经常让他拿回去打水，基本上都没有再还回来，最后发现在垃圾堆里，班长又只好拿班费钱买，最后大家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买铁的，变型总比破了好。

    我和林海抽烟的表情没有比阿莲好到哪里去，看上去都很搞笑，我们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可以看到别人的。

    香烟和我们稚嫩的年纪以及幼稚的心很不成正比，我们三个很多时候都显得与别的孩子格格不入。但我们也都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是书中的黄金屋。

    其实我们坏孩子也有我们坏孩子自己的乐趣。我们很清楚自己是别人眼里的坏孩子，但是我们只是祸害自己，从来不祸害其它同学。

    “阿莲，你和我们在一起迟早要变坏的。”我说。

    其实阿莲早就“变坏”了，她的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没事，你要是没人要了嫁不出去我娶你。”林海说，这是我记得林海最早承诺阿莲的话。

    “嗯，毕业了你就娶我，拉勾。”阿莲倒是爽快。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把我当电灯泡，尽管我一直是个电灯泡。”

    “其实我觉得晓梅也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总是躲着她？”阿莲问我。

    與论结束了，但我和晓梅没有恢复关系，她没有再跟我说过话。

    我懒得理他们的，便调头往学校走，他们说什么都好，我就是很讨厌他们在我面前提这个女孩的名字。

    林海追回来说他很久没有逃课了，今天晚上去一起看录相不去上晚自己了。我表示无所谓，去学校上晚自习也是帮其它同学抄什么流行歌词或者写小纸条什么之类的，今天是我生日，那就干脆玩的开心一些。

    阿莲不敢去，我们也没有打算带她，即使录像厅里的录像是正规的武打片，可是我们还是看到亲吻都会脸红的年纪。

    我把我的生日礼物交给阿莲要她帮我带回学校，我和林海又穿过校门向大街上窜。录像厅晚场还没有放映，我们只好去游戏厅里玩。

    当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我的心里还是慌了。现在的天气很冷，我们不能在外面过夜，所以只能回学校上晚自习。

    回到坐位上我看到我的生日礼物阿莲已经帮我放到书桌里了。

    刚坐下来不久，谢晓梅趁班主任在黑板上立算式悄悄地把一张小纸条给我。

    ［祝你生日快乐！可是你去年为什么要骗我说你生日是在过年的时候？还有，你竟然抽烟。］

    晓梅竟顶风作案，她难道还嫌我和她的與论不够大吗？还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抽过烟的，我们抽烟的时候明明后面没有人看到。我惊慌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明明香烟是放左边口袋的，她不可能看到。

    我没有给她传回纸条，只是用眼神求着她别告发我抽烟的事。但梅子甚至没有看我，还是那幅冷冰冰的脸，认真的听班主任讲课。

    另外她竟然还记得我曾骗过她说我的生日是过年放寒假的时候。

    这是我整个初三最认真听课的一个晚自习，一个晚上都提心吊胆的，害怕谢晓梅这个学习委员告发我抽烟的事，她要报复我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但她没有，还是像面对與论那样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下晚自习抱着课本回家了！

    我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知道我抽烟的，还有另一半秘密是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教室的时候，谢晓梅像往常一样依然是第一个到教室的，虽然她不是留宿生，但她比我们任何一个留宿生任何一天都到的早，然后坐在自己的坐位上看书。

    我现在已经把烟丢了，所以我也不用怕她告发我了，叫死无对证，我想好了，如果她今天告发我，我就说她冤枉我。

    我打开书桌，里面趟着一份生日礼物，像我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差不多。打开一看，也是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这样写着：

    ［生日快乐，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梅子！］

    我看了她一眼，她还是像生日礼物不是她送的一样对我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看下我，依然专心地在看她的书。

    我写了一张纸条：

    ［谢谢你珍贵的生日礼物，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也谢谢你没有告发我，可是你的字依然写的很丑，一个寒假过去了怎么一点长进没有，你为什么不再拿我的课间笔记去练习？］

    写好后我揉成一团，最后选择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也若无其事的走出教室去走廊上看初升的太阳思考问题。

    上课后我把那本日记压在书本最低下，我还是决定继续和梅子保持没有任何关系的关系！

    她如今故意躲着我，可她又为什么要给我送生日礼物，为什么不像其它同学那样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了，她只是还我一份礼，仅此而已！

    中午阿莲翻我书桌时看到了那本日记。“我说过梅子喜欢你。”阿莲说。

    “你再拿我开玩笑我就和你绝交。”

    “所以你就是喜欢她，爱承认不承认？”阿莲仗着自己是个女生我不敢对她动手。

    在金色的油菜花铺满大地的二月，我们两个毕业班统一举行了一次春天一日游。班主任说这是把我们接下来的所有体育课一天上了，最近大家学习压力太大，把我们赶山上去放松放松。

    我们班主任继续发扬着他的任我们自由发挥自由活动就要像真正自由活动的伟大精神，把我们赶到山脚就先开了解散会：“晚上记得回来上晚自习！”然后屁股一拍，点上一支烟打倒溜了。

    49班班主任领着他的一班学生自己走在前面，就连爬个山都要排队，把我们50班的这群野孩子看的想笑，走在他们旁边捣乱喊一二一跑步走，49班像一群羊，而我们像一群狼，说是牧羊犬也行。

    最先受不了的是林海，趁班主不注意离队拉着阿莲要逃离班主任的视线，因为在出来之前我和阿莲就把食物全往他身上挂了，而我和阿莲又在他旁边逗他，49班班主任能管他49班，可管不了我们50班的事，我们爱怎么走怎么走怎么闹怎么闹。平时在学校不光班主任，就连学生暗地里都喜欢较劲。最后他也放弃了，他改变不了我们孩子好玩的天性。

    一百多个孩子三五成群的洒满整个山坡，他们相互追逐着打闹着笑着，天空中回荡着混杂的欢声笑语。这时的女生更为活泼一些，那些爱慕者们只能在班主任的的视线之外在后面追着。

    这时我的同伴只有同村的建军，就连正英大概也和她49班的哥哥在一起去了。我们躲在山顶后面的一块石头边吃着最简单的午餐，红薯配酸辣椒喝着在山脚打来的山泉水。我也是我们为什么要逃离人群的原因。

    我们的视野很广阔，现在县城就在我们另一边的山脚下。

    “你那么努力读书有意义吗？”我问建军。

    他现在扎进书堆里，就连最后的即时快乐都舍弃了。可是那真的能够改变我们贫穷的命运吗？我觉得他比我更不可能，怎么说我父母健在，而他只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父亲，所以还不如我心情享受。我已经规划好我的明天了，当然，与读书无关，但我觉得比读书靠谱。

    “有理想总比没有好。”建军说。

    “你那叫不切实际，还不如像我这样想怎么玩怎么玩。”

    建军没有和我争个输赢，坐在那里开始写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我没有去打扰他。这种命题的作文在刚才我看到49班的同学和我们50班的孩子们的反差时我就想好了，建军应该去49班而林海应该来50班。

    “阿墨，你们在哪里啊？过来吃饭了！”我听到阿莲在喊我们。

    我让他们俩往我们这边来，阿莲让我去接她，我和建军现在的距离离大部队确实有点远。就在我回来的半道上碰见谢晓梅和一个男孩子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吃东西，还有说有笑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但谢晓梅显然今天很开心。她今天竟然不跟杨静在一起？她竟然跟男孩子约会？我没有叫他们，加快脚步跑了。

    “你和建军在干嘛？找了你们半个山头也没找着你们。”阿莲在那里埋怨。

    “这个时候我就不给你俩当电灯泡了。”

    在我们回去和建军汇合的路上谢晓梅和那个男孩还坐在那里，我们经过时也没有人叫他们。我们这几个和她的关系打招呼都可以免掉。

    “喂，那家伙什么时候谈恋爱了？”走过之后我问阿莲。

    “不会吧你？那是谢晓梅哥哥你都认不得的吗？你就知道跟林海打游戏。”阿莲对我的问题很惊讶。

    我这才反应过来谢晓梅还有个哥哥在49班。可是我也不认识她哥哥是哪一个。

    “这家伙刚才在吃醋。”林海说。

    “正确，满分。”阿莲答。

    “你们两个给我滚。”一个我打不过，一个我不敢打，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干嘛还不肯承认你喜欢她呢？我们替你保密啊。”阿莲还赶不跑，我更没办法。

    “我说了无数遍了，我不喜欢她。”

    “你嘴巴说你不喜欢她，可你心里就是喜欢她啊。”

    “正确，满分！”林海在旁边捣乱。

    “我心里也不喜欢她好不好？你们别拿这事说事了行不？我求你们了。”

    “喂，阿墨，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的回答我，如果你回答上来了我以后都不再说你喜欢谢晓梅了。”阿莲很认真的拦住我路说。

    “问。”

    “你不喜欢晓梅那你心里喜欢的女孩子是谁啊？”

    我回答不上来。

    “你就是因为我们总是提醒你你喜欢谢晓梅所以你才总是不肯承认你喜欢她，你这叫抬杠。”

    真的是那样的吗？我心里喜欢的人是谁？大家坐下来吃东西的时候我也在想。肯定不是阿莲，也不是杨静，而且刚才我看到谢晓梅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心里确实有种酸酸的感觉，在阿莲告诉我那是她哥哥之后那种感觉一下就没有了，心里突然一下变的有点高兴。

    原来那是她哥哥啊！

    “阿莲，你们躲哪里去了？快点出来照相啊！”一会杨静声音又在那里叫。

    我们回来时他们刚才坐的地方已经没了人，只剩下一地的花生皮和其它零食残渣。和杨静他们汇合时谢晓梅已经和杨静在一起了。

    “林海，给我们照相。”杨静把相机给林海说。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49班的。”杨静说。

    “我来吧。”我不想照相，但帮别人拍照还是可以的。

    但阿莲硬是把我拉进去了，我们三个拍了一张全照，左边阿莲，右边杨静，在林海的一声茄子后，这成了我们三个六年友谊的惟一物证。

    上晚自习时，我又想到了阿莲在山上时的那个问题，我喜欢谁？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个年纪，每个人心里大概都藏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有的人大胆的说了出来，有的人深藏于心。

    杨静是不可能的，她总是欺负我套路我，不像阿莲，阿莲从来不开玩笑，除了总是说我喜欢梅子。阿莲和我不是爱情里的那种喜欢，我侧过头看着正在认真写作文的晓梅，我是不是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那么在乎她的想法？为什么当我看到她和其它男孩子在一起时心里有点难受？我并不讨厌她？其实我很愿意和她做朋友的，只是她不愿意理我而已。是自尊心的驱使我才和她保持距离的。她要是愿意做我女朋友我肯定会比跟阿莲在一起时更开心。

    不敢接近她只是因为怕拒绝别的男生一样拒绝我吗，大概就连秦胜她都得拒绝了。还有就是梅子太过于优秀，而我太平庸。

    我认真的看了谢晓梅很久，想着她笑起来时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有笑了，不过她现在认真时的脸也一样漂亮。

    我喜欢她！

    当我接受这个事实时，我的脸突然一下红了，再也不敢看她，把头低了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我在河边大坝下玩的时候那种恐惧，内心里总在想大坝会不会突然决堤，烈日炎炎中洪水猛兽突然朝你直扑过来，没有任何预警。我需要一池湖水来驱散这焦灼的心，但她来的太猛烈，你跟本无处可藏，她不是拯救我来的，而是要把我淹死没。

    原来我真的只是为了否定阿莲和林海的说法而否定自己喜欢她。

    那是我最后一次那样认真的看着晓梅。

    当我知道我是喜欢她的以后，我再也不敢看像以前那样认真的看她的脸了，可不敢看就越忍不住想偷偷的看。越看越觉得梅子漂亮，虽然还是那张对我冰冷的面孔。

    从此，我每次看梅子都是在她看不到我看她的时候。这是件很苦脑的事，我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她知道我在看着她，而但她却偏偏坐我旁边。

    梅子不可能喜欢我，她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差生打交道，她那么努力读书我知道她也是像建军那样，想靠知识改变命运离开这个地方。

    更可恨的是虽然梅子不是留宿生，可她到校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早，我每次洗漱完到教室梅子总是已经坐在她的坐位上复习了。

    无奈，我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拉着林海去晨跑，把教室让给她。一开始晨跑就我和林海两个人，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所有的留宿男生都加入了我们晨跑行例。

    慢慢的我发现，其实梅子也不尽然是一到校除了上厕所就只知道坐在自己的书桌边，偶尔的她也会捧着一本书站到清晨的走廊前，把书放在护台上，时而读书看着初升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那天，她又走了出来，当我在跑道上看她的时候刚好她的视线向着我匀这边，当我看她的时候她立刻把目光收了回去。

    心跳突然加速。

    我加快了节奏，自己跑前面去了。

    “你就是喜欢人家梅子，别不承认了。”林海追上来说，大概他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应。

    “我是喜欢她，但我知道她不会喜欢我们的，这事别跟阿莲那八婆说。”

    “你承认就行。”

    “全怪你和阿莲，要不是你们老念叨着我喜欢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我到今天依然觉得要不是阿莲林海老说我就是喜欢梅子我就是喜欢梅子我是不可能喜欢上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