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苍老【六】

    我们下到山底惠子把手机还给我时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二点过了。

    “阿墨，在山上的时候你有怕吗？”回来的路上惠子问。

    “怕什么？”我不知道惠子说的是什么，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任何一点惧怕的心里。

    “怕鬼啊。”

    “我不怕鬼，我更怕人。”

    “你怕什么人？那么夜了谁还往上面走。”惠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发神经吗？刚才不是你在上面？”

    “你的意思是你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惠子还是不明白。

    “你真是脑子全长别的地方去了。”

    “外婆说头笨女孩才幸福。”

    惠子竟然没有说我流氓之类的，而是认真的跟我说，我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我不说话，自己加快脚步。

    “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比鬼还可怕？说我刚才欺负你了是吗？”惠子好像听懂了什么。

    “不是你欺负我难道还是我欺负你了不成？”虽然自己是个男孩子，可我还是觉得自己被欺负让她占便宜了。自己的初吻就那样被她夺去了。从惠子对我种种的行为我判断那不是她的初吻。

    “还在生气啊，不是都答应我不生气了的吗？”惠子往我嘴里塞了跟辣条说。就连她也都没有觉得吃亏的是自己。

    “没有生气，你都敢做还不许我一下啊。”

    “好了好了，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嘛，我让你亲回来就是了。”

    惠子拦住了我的去路，双手搭到我的肩上说。把自己的嘴凑到我的面前，咬下我没咬尽的辣条，眼睛里尽是得意。

    惠子还是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而且更疯狂。

    “你不觉得你自己调皮过头了吗？在山上闹，现在走路还闹，是不是呆会回到网吧了还要闹？”我自然是不可能亲回去的。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了，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惠子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放下来。

    “我没有说你欠我的好不好，是我欠你的，我惹不起你，我上辈子欠你的，我不和你闹。”我准备把她的手放下来，惠子趁机颠起脚尖飞快地亲了我一下，然后跑到前面去了，回头不停地笑。

    “你姨说的没错，我就是太惯着你了，得让她治治你才行。”我没有和她笑，也没有和她闹，边走边说。我是拿惠子没有一点办法了，只能用她姨来吓她一下。

    “你去啊，你就跟她说我亲你了。”惠子停下来挽着我的手说。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

    “是喔，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是一个女孩子嗳，分明是我吃亏了现在倒变成你吃亏了似的。”

    “还知道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好，别闹了行不行，你这样闹我们什么时候走到家，你再闹我以后再也不陪你玩了。”

    “就是因为还没到家我才跟你闹一会。到家了你要我闹我都不跟你闹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就让我再耍一下自己性子好不好？”惠子摇着我的手撒娇说。

    惠子是很久没有这样撒娇了，更多的时候是像只小羊一样在我身边呆着。

    “好，你喜欢闹你就闹吧，说好了到家了就不许再这样闹了，以后再这样闹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

    “嗯。”惠子开心地答应下来，并又亲了我脸上一下。我有些无奈，自己分明说的是认真的。可惠子全当我是在开玩笑，淘气个没完没了。

    “我说你要闹能不能闹点别的，这样可就没意思了。”我只好希望她能换种闹法。

    “好，那我们就来打个赌。”惠子想了一下说。

    “你有多少钱我先看看，还跟我赌。”我把手伸进了她牛仔裤的口袋里，惠子穿的T恤，只有牛仔裤有口袋。

    “我又没说我要跟你赌钱。我们就赌一件自己敢做而对方不敢做的事，不许耍赖。”惠子也不管自己的钱全部到了我口袋里了。

    “你耍的赖还少吗？我还不知道你那花花肠子。”我不相信惠子不耍赖。

    “我让你先说，你要说了我做不到那就算我输。”

    “这个行，你现在就回山上刚才我们坐的那里去，到了给我在那边打手电，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我想了一下说。

    听完我的话，惠子二话没说就调头往回走了。我没有去追她，知道她是没有那个胆量的，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是不可能真上去的。

    可是惠子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下一直往回走，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这让我感到害怕，路灯微弱的灯光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跑着追回去，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那么夜了，我也不敢大声叫她的名字让她停下来。

    当我跑到转角处时惠子一下串了出来，做出一幅吓唬我的样子。

    “不闹了，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好不容易走了一段路，现在又让你走回来了。”

    我没有被惠子吓着，也没有笑，拉着惠子往回走。

    “嘻嘻，我就知道你会追上来的，你才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往山是上跑呢。”惠子很得意。

    “我是怕把你弄丢了没法跟你姨交待。”

    “你输了。”惠子站起来不动了，说。

    “行，我输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回去？”

    就算她还要再亲我一下，那我也认了，反正也不是一两次了。

    “我要你背我回去，刚才说不耍赖的。”惠子这下换了主意。

    “你还没说要我做什么呢，如果我做到了那我们就扯平了。”

    惠子要是要我背她指定还要使坏，看她得意的样子我看得出来。

    “我知道你做不到的，还是算了吧，你就乖乖的把我背到我们刚才走到的那里就行了。”惠子终没有说她要我做什么。

    “先说说看，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我不相信。

    “好吧，是你非要我说的，我就要你主动亲我一下，我给你十秒钟考虑，我现在开始数数。”惠子闭起眼睛然后站着开始在那里数。

    “我背你。”惠子只数到三我就蹲了下来。在背她与亲她之间我选择了前者。

    惠子也没有客气地往我背上跳，也不知道她是满意还是失望。

    “我背你到那里就不闹了好吗？我累一天了，想睡觉了。”我对趴在自己背上的惠子说。

    “嗯。”惠子把头靠在我的肩上答应了，我听出来这回她是真的答应我了的，还有几分的幸福。

    “你怎么宁愿背我也不亲我一下，你要是亲我一下就不用这么累了不好吗？”惠子在背上问。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惠子一直都是想我背着的，更何况现在那那么夜了，她肯定也走累了。

    我不敢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样我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真主动亲了她，那么我就无法否认接受她了，惠子这样已经很明显了。

    “我都想要。”

    “你太贪心了。”

    “阿墨，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亲过女孩子。”

    “是。”

    “那我就是得到你的初吻了，难怪你刚才心跳的那么快，我都听到了。”惠子语气里还是满满的得意。

    “不算，是你亲我的又不是我亲你。”我拒绝承认。我觉得初吻应该是甜蜜的，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不管，反正你也亲我了，我说了算。”

    我没有和她没完没了的争执，算不算自己心里说了算。

    “到了，自己下来走了，你答应不闹了，再闹我就生气了。”我把她背到刚才我们走到的地方把惠子放下来说。我其实有力气多背她一会的，可是我总觉得她在我背上不老实，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下地后的惠子没再闹，从我的口袋里拿了一支烟给我点上问我累不累。

    “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最好也做到。”我吸了口烟说。

    “我不闹了，我知道你对我好宠着我，我背你一会吧。”惠子说。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是说真的，我也背过弟弟，看我能背你多远。”惠子没有一丝笑意。然后把我的烟抢走叼到自己嘴里，把我的双手放到自己肩上。我比她高，惠子抱着我的腿就往前走。

    我不敢动，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力量不足以支撑我沉重的身体。可惠子一直坚持着。还好惠子知道自己体力，没有多远就把我放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两个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是吗？”

    看着气都快喘不过来的惠子，我除了这个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惠子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

    “不是，我就是想看看我有多大力气。看你背我那么轻松。我知道我欠你的，你也从来没有真正生过我的气。”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认真，惠子一点点的说清楚。

    我觉得惠子应该要学会保护自己了，真没有太多人能够保护她不去伤害她，这种伤害不止心灵，包括身体。而我也不能再保护她了多久了，我已经没有了梅子，年后我就要回去了。

    我很想告诉她我一直就像一个哥哥疼爱妹妹一样疼爱她，但是我不敢说，因为我知道这对她也是一种伤害。

    我的心里也很矛盾，我不能伤害她，可我心里也没有办法真正接受她。

    所以我只能保持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保持着我心里觉得是距离的距离，虽然这种距离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惠子拉近，而我也一步再一步的退让。尽管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成什么样子。

    “刚才在山上你真的不怕吗？”

    虽然这个问题在山上的时候她回答过我，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害怕了，惠子现在甚至不用害怕我真的不理她把她一个人丢山上。这已经不受环境的任何影响，我相信惠子的回答会更真实一些，我的语气也比在山上时更认真。

    “我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惠子依然是这个答案，用认真的语气来回应我的认真。

    “你不怕我在山上把你怎么的吗？你就没有想过我那时候欺负你？如果我欺负你了你怎么办？没人救你的。”我继续问。

    有时候，能给自己伤害的就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这也是她当初跟我说过的，刚才她的回答不是我问的问题。

    “有想过你会，但是我就是不怕。”惠子笑着说。

    “你是不怕还是觉得我不敢？”我没有放弃追问，因为我是觉得惠子是觉得我不敢才那样回答我的。因为我确实是不敢，就连亲她一下都不敢。

    不怕和不敢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你要我说实话吗？那我说你可不许骂我。”惠子说。

    我答应下来，因为惠子说了那她就有不一样的答案。

    “我觉得你敢，但是我不怕。”惠子凑到我的耳边说。

    我现在后悔自己问这样的问题。我早就应该明白惠子是对我没有任何防备的。

    “我看你是确实应该快点长大了。”想起曾经她姨跟她说过的话。我现在又一次跟惠子说。

    现在的惠子除了身子越来越成熟之外我没有觉得惠子哪里像个女孩子了。如果她真把自己当个女孩子，那么她应该知道有些行为是不应该做的。至少不能和我做。

    “我不要长大，我知道我长大了你就不会这样陪我玩让我撒娇了。”

    因为姐姐生了二儿子家里给她补办婚礼所以我下班后都直接回乡下没有再去垣城，其实经过那天晚上之后我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惠子，而她越来越明确，所以还是像以前那样渐渐疏远她，不再往忆柔跑。

    十点惠子给我打电话要我今天无论如何要下去，说是电脑坏了好几台了，想了一下我还是答应她下午过去，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去忆柔了。

    我也想明白了，不能这样颓废下去，也没有谁会可怜我，虽然我把自己藏了起来，可是我发现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有所好转。还不如去县城，有调皮淘气的惠子在我身边可能我还会好一些。

    但是我在走之前想再去看下姐姐，姐姐在坐月子，下去后我没事也不想回乡下来！

    “你也20岁了，别在外面到处玩了，家里就你一个人没成家了，该把女朋友叫回来结婚了。你结婚了爸妈就放心了，我也好找你姐夫要他把你借他买车的钱还给你。”吃饭时姐姐还是亲和的说了我几句。

    我只能答应着说好，然后放下碗跑出来。

    在我去大马路坐车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池塘，池塘边有颗老榆树。就在我走过池塘边时，突然从山的那一边吹过来一阵凉风，吹的榆树叶沙沙响，温柔的轻抚着我的脸庞，还夹带着野草的清香。

    我站在榆树下停了下来，面对着空旷的山谷，展开双臂闭起眼睛用思想去拥抱它。

    山谷的那一边，是梅子的家。

    “啊～～～！”

    想起刚才姐姐跟我说过的话，我对着山的那一边用尽我所有力气撕吼了一声。我没敢告诉姐姐一个月前的端午节我已经正式跟梅子分手了。

    可山谷太过空旷，没有给我任何回应，又或许，是被风吹走了。

    我想梅子了，抱着自己的双腿委屈地坐在树下哭了起来。梅子走的时候我没哭，今天我哭了。我不知道我是因为想梅子而哭还是因为我太委屈了才哭的。或者说我是在用泪水祭奠那个被我遗弃了的理想。

    其实我当然也是有理想的人，我的理想是去参军，因为梅子要我等她，我把理想改成娶她。如果三年前我去参军，那么我现在也应该快要回来了，可现在梅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了梅子我努力再努力想使自己变的更好。可我最终还是在她眼里变成了坏孩子，因为我和杨卓陈严小莉小雪玩，她才会说我混，可是在我眼里他们都不是坏孩子。

    我越想越伤心。

    没有人看到我在哭，所以我拼命的哭。

    这时我手机又响了。“我答应你下去我就一定会下去，你老打电话干嘛你很烦人你不知道吗？”泪水遮住了双眼，我把手机放到耳边说，我恨惠子就连哭都不让我哭个自在哭个痛快的。

    “喂，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说普通话好吗？”突然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用普通话跟我说。

    声音很温柔，如我耳边拂过的清风。我一度认为是某客服电话，可是她的温柔一点也不刻意。我没有遇见能让我一见钟情的人，但这是我一听钟情的声音。

    “你是谁啊，你是不是打错了？”但我没有认识任何一个用普通话说话的人。除了以前给梅子打电话时她第一句话会用普通话问我是谁。这个人不是梅子，梅子的语气一直都是发号施令型的。

    刚才我以为是惠子打电话催我下去的。

    “你是风子吧，我是你郑迷联盟里的盟友，前阵子我问你手机号你跟我说的这个号码你还记得吗？”

    我想起是有那么一个人，但是我没有想过她会给我打电话，我问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你的主页很久没有更新了，最近是不是很忙？”

    “最近是有点忙。”我只能这么回答她，因为梅子给我的打击太大，我已经没有心情更新了，我已经确定我的小说悲剧收场了。

    不是我不认命，只是我还没平复。

    “你在忙什么呢？”未知名的女人问我。

    “我在听风的声音，你听！”我把手机举起。“你听到了吗？”一会我问，我以为她可以听见树叶声的。

    “我听不到，但我能感觉得到，不过我倒听见了知了在叫。”那边笑着说。

    听她那么说我也聆听了一会，悲伤的我竟没有注意到榆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

    “我感觉它们不是在叫知了，是在说迟了。”我觉得它们在笑话我。

    “迟了也是知了啊不是吗？你不知了怎么知道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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