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与傲气固然顶顶重要,可若同生命比起来,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首先要活着,才能有资格谈论或追求风骨与傲气。
起码已经死过一次的玄烛是这样想的。
手中唯一的筹码毫无效用,此时此刻,无论怎样他都只得认命。
一言不发的滴了一滴血落入秦柯掌中。玄烛只闭了眼祈祷着他往日里知晓的传闻都是真的。
一枚琥珀般晶莹的清碧色光点没入额间,属于秦柯的灵气自玄烛周身随着气血逐渐运转,玄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他倒并非抵触这种奇异的感觉,但无论怎么说,此生的自由就这样没了,多少有些感慨。
传闻啊传闻,这东西从来就没靠谱过。
传闻言:世间若木神树早已绝迹;他刚巧就葬在了树下。传闻言:上古神邸早已在一场大战中尽数灰飞烟灭、不复存在;眼前的女子就说自己正在设法救一位神。
传闻还言:妖不可缔结灵契,结果他就实实在在的成了一只妖的契灵。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玄烛的思绪神游天外,最终还是选择乐观接受;毕竟捡回了一条小命,总归不亏。
阿娘说过,人不可貌相。可却没说妖也不可貌相。这名为秦柯的女妖如此貌美,她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怕那个天大的秘密泄露罢了。
小小的赤羽玄鸟抚着胸口不安慰自己,模样很是滑稽。
正是出神之际,秦柯的灵气自玄烛体内运转整整一周,灵契已成。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色被生生撕裂开来,顿时天旋地转;属于秦柯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充满他的脑海,无暇再想其他。
一万年的岁月真的很长。即便眼前一幕幕的记忆飞速奔驰而过,玄烛仍是觉得自己在记忆中过了很久。
来自于她的喜怒哀乐太过真实,以至于记忆终了,初睁开眼时,他尚有些分不清记忆与现实。
待到终于意识到已经回到现实之中,玄烛恨不能仰天长啸一声。
他方才为什么会觉得秦柯没有什么坏心思呢?自她的记忆来看,她分明肚子里满满的全都是坏心思啊。
跟着她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危险艰难,她哪里是什么九天玄女?分明是个魔头。
相较于秦柯一万年漫长的记忆而言,玄烛那千年的记忆几乎不值得一提,只肖片刻便可尽观,此时的秦柯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一旁呆愣着不知在盘算着什么的玄烛,她伸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鬓边碎发,语气颇有些不耐:“傻了?”
玄烛:“……”
秦柯有些疑惑,又问一句:“在想什么呢?”
玄烛顿顿地将头转向眉头微蹙的女子,艰难道:“……我现在反悔来来得及吗?”
没有想到玄烛会是这样的反应,秦柯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对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玄烛冷不防颤抖,他抬起翅膀指着从前埋骨之地,磕磕绊绊地说道:“不然,不然你,你还是将我埋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