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从没有梦到过岑衍,从四年前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自己不会再对岑衍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和念想。
但在漓岛那晚,姜婳说,她曾在梦中叫过四哥,还掉了眼泪。
而现在……
她做梦了,第一次有意识地清晰地梦到了岑衍。
梦中她还是十九岁那个无忧无虑,爱岑衍爱得轰动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时染,七夕那天她去他公司找他,死缠烂打要让他陪她吃晚餐。
可他太忙,她只能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或是看杂志打发时间等他,等着等着便睡着了,睡眼迷蒙醒来时看到的便是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她脱口而出一声四哥。
而他,正拿着他的西装准备盖在她身上。
他的神色是一贯的寡淡从来都让人猜不透,可那一刻,时染心跳忽然就漏了拍,心生悸动,咬了下唇,她飞快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下。
她还得意傲娇地对他说:“四哥,亲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的哦。”
实则心跳得极为狂乱,脸上温度也悄然升高。
而此时此刻……
夜间寒风吹过,脑中混沌散去,时染终是梦醒,思绪和清明回归,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也清晰感知,男人俊漠的脸亦在眼前放大。
极近的距离,足以催生暧昧。
睨了眼他的手,时染弯唇浅笑:“抱歉,睡相不太好,谢谢岑四哥了。”
言外之意,她已经醒了,不会再摔倒,可以松手了。
火光跳跃,照亮着她恍人心神的侧脸,同时倒映在岑衍深眸里。
“叫我什么?”他淡淡地问,像是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只是双眸始终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一缕秀发落了下来,贴在肌肤上有点儿痒。
时染神色自若地捋了捋别到耳后,闻言眼皮随意撩起,露出澄澈双眸,漫不经心的嗓音干净极了:“哦,四哥啊,叫错人了。”
叫错人了。
她说得淡静,完全没有心虚亦或是慌乱的表现。
是真的。
“嗯。”岑衍应道,嗓音很轻。
没有再看她,他转过身面对火光。
话题被两人就此轻描淡写带过。
既如此,时染自不会再重新提及,甩掉那个不该出现的梦,看了眼时间,离她闭眼过了两个小时,差不多就是她往日勉强入眠又醒来的时间。
想了想,她提议:“岑四哥,我不是很困,换你睡会儿吧,每两小时我们换一次,这样能保证有休息时间恢复体力,不拖累彼此,你觉得呢?”
再睡她也不会再睡着,而她不想让除姜婳之外的人知道她的严重失眠,只能如此,所以她故意加了那句不拖累彼此。
岑衍背对着她。
背脊一贯的挺拔,薄唇紧抿成了直线,眼眸像是蘸了墨汁般暗得可怕。
“好。”他沉声回应,没有拒绝。
岑衍闭上了眼,但他没有睡着。
多年的习惯使然,哪怕是睡眠状态他的警觉性也极高,何况他不放心时染,同意换着睡不过是想让她心里能舒服些,等两小时一到,他便“主动”醒来换她。
时染试图努力让自己再入眠,然而始终无法做到,又不想被发现,所以也只能假寐,到点再换岑衍。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却不知,却是她自己再一次“主动”送上了破绽。
岑衍发现了,她的睡眠有问题。
除了第一次是真的睡着,之后的两次她都是假装,本以为是因为排斥他的原因,可隐约间他想到了在漓岛那次她短暂的睡眠情况。
火光幽幽,周遭寂静。
岑衍半垂着眸不动声色地看着时染,克制隐忍地看了很久。
天刚亮时两人便决定早早起身行动。
将树枝彻底熄灭,拿上补给包,两人先去了昨晚发现的小溪边简单洗漱。
水很凉,打在脸上让人格外的清醒。
洗完,时染眼前多了一瓶矿泉水,是补给包里的,昨晚谁也没动。
“喝点水。”替她拧开盖子,岑衍不由分说递到她手中。
时染没有拒绝,她确实有些渴了。
喝了两口,意识到什么,她无声地递到男人面前。
但岑衍没要。
“不用,不渴,”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将记在脑中的简单地图收起,他辨别了下方向,伸手指向某处,“我们往那走。”
“嗯。”时染低低应了声,见他不要便没有强求。
盖上瓶盖,她抬脚。
不料站着的那块石头太滑,一时没注意,她的身体直直朝前摔去。
“啊……”
眼看着就要……
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及时地牢牢将她搂住。
她直接撞进了男人胸膛里。
柔软撞上坚硬,掌心下是强而有力的心跳,鼻息间则是熟悉的男性清冽气息萦绕,他的呼吸炙热,洒在她头顶。
亲密无间。
久违的亲密,亲密的……让岑衍不愿放手,希望时间能慢些,或是停在这里。
但不行。
至少现在根本不行。
心底深处那股渴望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克制了又克制,最终,岑衍还是将她松开,用波澜不惊的语调淡淡地说:“没事了,小心些。”
松开,温暖不再。
时染站稳,唇角牵出笑:“谢谢岑四哥。”
一来一往对话淡淡,仿佛对彼此而言只不过是他顺手帮了把,而她真心地道谢。
仅此而已。
唯一不同的是,似乎没有了虚情假意和假装。
“走吧。”
“好。”
岑衍特意等她先走,直到她到了完全安全地带才迈开长腿走至她身旁。
哪怕没有特意注意,但时染也渐渐发现,他对野外生存似乎很有经验,无论是昨晚的身手敏捷,还是今天能及时找到且分辨出能吃的野果,亦或是其他。
就好像……曾经接受过相关训练。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过转瞬即逝便被时染抛到了耳后,一来她不会记住和他的相关,二来他们时间紧迫容不得她想一丁点儿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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