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之后,目睹老五上马车的背影,弘历只觉弟弟与他越来越生分了,果然记忆才是维系两个人关系的唯一纽扣,一旦失去过往记忆,再亲密的两个人都会逐渐变得生疏。
弘昼可是他唯一的弟弟啊!弘历可不想失去这个至亲,究竟要到何时,老五才能恢复记忆,他们兄弟之间才能像从前那般,无话不谈,和睦相处?
回府之后,弘昼将此事转达于咏舒。
弘昼是希望咏舒拒绝的,哪料她听罢之后竟然一口应承了,弘昼瞄她一眼,忍不住问了句,“你真的想去?”
原主与富察氏相熟,咏舒并不熟,但四阿哥和四福晋邀请,咏舒自当应邀,“怎的?你不想去?”
他心中有鬼,再见四哥,终究不自在,是以他不愿与四哥过多相处,然而咏舒想去,他总不能拂她的意,
“你既愿去,我陪你便是。”
他的笑容很勉强,咏舒看得出来他不是很乐意,“你若不愿去,我自个儿去也可以。”
咏舒有空,他却没空,弘历又会怎么想?肯定认为他是故意缺席,这于理不合,
“去吃顿饭而已,倒也不妨事。”
弘昼虽答应了去用宴,可他心里仍旧不自在,仍在纠结犹豫。
道理他都明白,决定权在他,他一向处事果决,如今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咏舒不能帮他做决定,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不是把无字签给你了吗?你可有去找无为师太?”
她不可能直白的告诉弘昼,日后登基之人是弘历,那就只能借助无为师太来告诫他。
弘昼摇了摇首,“还没去。”
眼下他彷徨不决,也许是该见一见那位师太。
犹豫了几个月的弘昼终于下定决定,去往云霞寺的后山。
咏舒并未打算陪同,他却邀她一同前往。毕竟无字签是她给的,他要去算命,也该让她做个见证。
今日天阴风大,咏舒穿了件无领湖绿氅衣,套了件对襟立领长褂,月禾又为她披上斗篷,饶是裹得严实,出门之后,迎面吹来的风还是刮得人寒意上涌。
花油膏可以为发丝定型,但咏舒不大喜欢抹那些东西,总觉得油油的,今儿个她也没涂抹,单从宁昭院走到府门口,她鬓角的青丝已然被风吹乱了些。
弘昼盯着她瞧了会子,咏舒不明所以,一双星眸写满了疑惑,“怎的?我头发很乱?”
青丝若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显得太过端庄严肃,稍稍自然些,反倒平添一丝俏丽之感,弘昼喜欢她这般随性的娇模样,抬指帮她把发丝捋至耳后,温笑道:
“微乱,不过很好看。”
气氛这么凝重的时刻,他还有心情说笑呢!今日他可是要去算命的,无为师太的话很可能会影响他的观念,咏舒不免有些紧张。
乘坐马车去往云霞寺的路上,咏舒一直在想,那位师太到底算得准不准,弘昼会问些什么,她又会怎么跟弘昼说呢?
实则弘昼内心也是一片凌乱,即使人在路上,他仍旧没能坚定信念。
他甚至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面见那位师太。
从前他认为,能预知未来是一种超凡的能力,但当他拥有了无字签,拥有了可以推算自己命理的机会时,他竟又生出别的顾虑来。
算过之后呢?假如师太说皇位不是他的,难道他就能死心了?他其实很清楚,皇位八成与他无缘,尽管只有两成的可能,他还是想博一把。
倘若师太说,皇位就是他的,他会信吗?他什么都不做,皇位就能唾手可得?似乎并不能。
若此去无法化解他心底的迷茫,那么他去见无为师太的意义又是什么?
“咏舒,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见无为师太?”
都快到山脚下了,他竟然还在思考这件事,也许弘昼对于命理也持怀疑的态度吧?
默然片刻,咏舒才道:“重要的不是见不见她,而是如何才能令你心安。”
见与不见,皆不安,从前的他无忧无虑,眼中只有皇兄,惟弘历是从,他认为皇兄足够优秀,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
自从生了奢念之后,他的心境就变了,在朝堂之上,皇阿玛面前,他开始挖空心思的表现自己,暗中与皇兄一较高下,希望皇阿玛能对他另眼相看。
他想证明,同为皇子,他不比弘历差!
可当证明了之后呢?短暂的得意过后,依旧还是这么多的烦恼,扰得他不得安宁。
不觉间,马车已经来到了山脚下,逃避不是法子,有些事,必须得亲自面对。
想通之后,弘昼不再犹豫,与咏舒一道上山,准备求见无为师太。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求一个结果,孰料到得山上,那守门的小尼姑竟说无为师太并不在家,游历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寻人不在,他本该失落才对,可得知师太不在的那一瞬间,弘昼的心底竟莫名生出一丝庆幸之感。
说到底,有些事,他还是不想面对。
咏舒以为他会失望,心绪不佳,便提议下山回家,孰料他竟道:“既是来了,那就在附近走一走,山中景致不错,不该辜负。”
他既有兴致,那她就陪他漫步山野。
山中有一条瀑布,上回咏舒胃疼,没来得及去看,今日正好得空,众人便往瀑布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他们瞧见有四五个小孩围聚在一处火堆旁,咏舒见状,忙上前提醒,“哎---小朋友们!山中不可生火,容易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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