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寂怎么了?”
姬雪雁闻言也微微色变,走近问道:“楚儿姑娘,小寂出了什么事?”
楚儿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笺,递向姬雪雁。
姬雪雁接过,匆匆扫过,叹口气道:“这孩子ii”
姬榄站在旁边眼光拂视过信笺,只见上面是丁寂的字迹,草草写道:“北海一行,不日即归,勿告旁人;若一月之后仍不见我归还,请将此信交与家父ii小寂。”
再看落款的日期,距离今日已过去了一个月零一天。
姬榄疑惑道:“雪儿,小寂去北海做什么?”
姬雪雁摇头道:“我不知道。”
姬榄正迟疑着要不要再问楚儿,却听丁原缓步走近道:“我猜他是去取样东西,却不愿告诉咱们。”
姬雪雁问道:“是什么?”
农冰衣道:“我听爷爷说过,那里有一种卷心竹,有生肌养颜、白骨生肉的奇效。”
楚儿的心陡然一颤,默默将头垂下。
众人看了看遮盖在她脸上随风飘扬的面纱,立刻明白了小寂前往北海的真实意图。
姬榄暗自愠怒道:“这孩子,竟为了一个仇敌孤身涉险,真是昏头了。不晓得雪儿是如何管教的!”
姬雪雁怔怔盯着信笺上的日期,喃喃道:“一个月??他也该回来了。”
常彦梧曾久居北海,自不肯放过这出头露脸的机会,说道:“假如御剑飞行,不算寻找的时间,到北海一个来回也就十多天的工夫罢?”
农冰衣狠狠瞪了他一眼,见姬雪雁面色越发焦灼,安慰道:“也许小寂还没找到卷心竹,所以耽搁了归期。”
姬榄终于忍不住怒道:“好端端去北海做什么!”
常彦梧一听不乐意了,两眼一翻,道:“北海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去了?”
姬榄本就心情不好,再被他一顶,火气就要发作。
盛年见势抢先道:“常兄,在下对北海素来只有隐约耳闻,并不熟悉,可否请你为大伙儿介绍一下?”
常彦梧捋捋胡子,道:“既然盛兄相问,老夫自然知无不言。此去北海御剑也需六七天,如果碰上天气糟糕,走上十天也不一定。整个北海方圆数万里,直达北极冰天,和天陆中土的面积也差不了多少。”
姬雪雁忧道:“偌大的地方,譬如大海捞针,咱们这可到哪儿去找他?”
常彦梧叹道:“丁夫人说得不错。怕就怕,咱们现在去找,也已经晚了。”
楚儿脑海里灵光一闪,豁然醒悟到小寂留书的目的。他并非是指望万一遇险丁原可以前往救援,而是希望他爹爹能体会自己的心意,将卷心竹寻到,好治愈自己脸上的伤。
一念至此,心神俱震,恨不能马上就飞往北海寻到小寂。
只听常彦梧继续说道:“北海上漂浮的冰山数以万计,今年在这儿,明年就不晓得漂去了哪里。到处冰天雪地,荒无人烟,却又藏龙卧虎,隐匿着许多世外高手,听说还有散仙也在那儿隐居修炼。”
农冰衣听他摇头晃脑说什么世外高手,本想顶他一下,可心悬小寂,也没了这个兴致,问道:“有没有知名的门派?”
常彦梧哼道:“妳当那儿是天陆中土,动不动就走门串家,自报名号?那里各门各派都是深居简出,潜心修炼,老死不相往来。
“就像咱们北海八仙,在那里待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几个外人。也正因为如此,才少有人来,令它几乎与世隔绝。所谓的北地冰原和它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罗牛犯愁道:“这么一来,咱们到哪儿去找小寂?”
丁原道:“不要紧,他是为找卷心竹去的,这就是最好的线索。”
姬雪雁道:“丁原,咱们这就动身去找小寂。”
丁原道:“别急,咱们这儿还有一个现成的向导。常兄,你说对不对?”
常彦梧听丁原点自己的名,心头敲鼓,几分得意几分担忧,道:“他不会是藉这机会抢老子的贯海冰剑罢?”脸上却作出爽快笑容,说道:“没问题,我别的做不了,要说到北海指路,还不是小菜一碟?”
罗牛道:“我没事也是闲着,也陪你们一块去。”
丁原摇头道:“不必!小寂不会有事的,否则我灵台早该有了不祥感应。”
大伙儿都知丁原修为通神,既如此说,想来小寂真的不会有什么大事,俱都稍稍将悬起的心放下。
忽听旁边的人群里有一越秀弟子道:“怎么鬼锋还没来?”
旁边有知情的低笑道:“你还不晓得罢,他已被丁原打得夹着尾巴逃回老家去啦,哪里还敢到这儿来找死。”
那越秀弟子不屑道:“敢情这家伙也是个软蛋,可惜没杀了他,好为屈师伯出口恶气。”
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虽轻,但也逃不过丁原的耳朵。他眼里寒光乍现,如出鞘利刃射向那两个弟子,冷笑道:“两位英勇神武,当日怎不见你们奋勇上前,将鬼锋留在越秀山?”
两人被丁原的眼神慑得一寒,没想到马屁拍错了地方,既羞且惧低下头去。
杨挚见丁原当着自己这个掌门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越秀弟子,心中多少生出不快,暗道:“就算他们话有不妥,你自己因为儿子失踪窝了一肚子邪火,也不该发泄到我越秀剑派的头上。”
他干咳了声,拱手道:“盛掌门,既然鬼锋已主动毁约,在下也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告辞。”
盛年清楚杨挚是和丁原赌气,含笑还礼道:“杨兄何须如此匆忙?敝派有招待不周之处,尚请见谅。”
这话就等若是婉转地替丁原道歉,杨挚心气一平,笑笑道:“盛掌门客气了。待来日有暇,请到越秀一行,在下扫榻相迎。”
他回过头望着人群里的屈翠枫,问道:“翠枫,你也跟我一起回山罢,正可祭拜一下你爹娘。”
谁知屈翠枫摇头道:“我暂时还不想回越秀山。”
杨挚大感意外,问道:“那你打算去哪里?”
屈翠枫迟疑了下,咬牙答道:“那绿袍妖妇虽死,可欧阳修宏仍逍遥在外。不杀他,翠枫枉为人子!”
杨挚释然笑道:“难得你存有此心,那更该随我回返越秀,潜心修炼,也好来日手刃强仇,为你父母报仇。”
屈翠枫还是摇头,低声道:“弟子想拜入罗叔叔门下,求他赐赠天道绝学,以期早日复仇。”
杨挚面色尴尬,强笑道:“不错,罗兄的天道星图乃旷世绝学,若能参悟此功,确能事半功倍。”
罗牛傻了眼,没想到这事情转了一圈会绕到自己头上来。他本就不善言词,正想着如何回答,屈翠枫已径自来到面前扑通跪倒,恳求道:“罗叔叔,求你看在我爹娘面上,收小侄为徒!”
杨挚铁青着脸,在旁一声不吭。需知改投门派乃各家的大忌,更何况屈翠枫曾是越秀剑派视之为未来掌门人选的杰出弟子?
可转念想到若非他父母双亡,自己又应势接掌了越秀,屈翠枫又何必做此抉择?心里一声长叹,别过了脸。
罗牛见屈翠枫跪地相求,忙伸手相扶道:“你快起来,这事咱们慢慢商量。”
屈翠枫运力沉身,语气低沉倔强道:“求罗叔叔成全!”
罗牛手足无措,看看盛年和丁原,又望了望决意置身事外的杨挚,苦笑道:“我传你星图就是,可这个师父,却万万不能的。”
屈翠枫面露喜色,道:“罗叔叔!”语声颤抖,目中隐现泪光。
罗牛念及他的遭遇和屈箭南夫妇的情谊,也不禁感慨万千,扶起他道:“只要你肯学,罗叔叔必定倾囊相授。”
姬雪雁上前向罗牛深深一礼,道:“阿牛,我也代箭南谢谢你。想来他九泉之下有知,也会感激你。”
小蛋见屈翠枫有了着落,且罗牛当众承诺要传他天道星图,不由喜慰异常,为他高兴,却又情难自禁,悄悄向站在罗牛身后的罗羽杉望去。
罗羽杉似有所觉,正迎上他的眼神。两人的视线一触,又各自迅速转移望向地面,再不向对方瞧上一眼。
这情形,只有丁原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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