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得到……”张木斜看向容姑姑,微微抿着嘴角,“那姑姑,想必也是精通此道的?”
“老奴不敢承蒙少夫人的夸奖。”容姑姑声色厉荏地答道。
“做的好就是做的好,您侍奉了奶奶那么久,自然受得起我的夸奖。”
张木把玩着手里的罐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只可惜……我向来以为,人应该以修缮内在为上,所以并不曾在这些外表形式上用心,难免显得笨拙,不得要领。姑姑若是不嫌弃,能否以身做例,我也好有个见识。”
“少夫人言重了。少夫人有事吩咐,老奴自当照办。”
容姑姑爽快地应下了。随即伸出手,丫鬟识相地把一只罐子递到容姑姑的手上。
“姑姑请。”张木恭敬的样子却掩盖不住准备看好戏的心情。
“平心,静气,抬步,步步生莲,步步亦趋,手不可摇摆过盛,身体不可高低抖动……”
容姑姑顶着罐子走在张木的前方,身教不忘言传。
本来张木对于容姑姑的这项技能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想要趁这个机会试试容姑姑。
容姑姑若是自己都做不到,那张木就有正当的说辞推脱掉这一项规矩;
若是她做得到,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台阶,张木巴不得容姑姑在那里跌个踉跄,哪怕推辞不掉,看个热闹也好;
再再不济……自己这一路都要顶着破罐子,找个始作俑者陪着自己一起受罪,心里也好受些。
可是当容姑姑步伐稳态地迈上台阶,又迈下台阶,似仙人掠过平地,蜻蜓点水一般轻盈自如的时候,张木彻底惊呆了。
张木目瞪口呆地看着容姑姑端庄典雅的步伐,虽然身态衰老,衣着简朴,但却嫣然生姿,大有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样子,显然完全没有把容姑姑的“循循教诲”听到耳朵里面去。
我了个上天入地大你去啊!还真能顶着罐子走得这么稳当,我一直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少数民族和国外的民俗传统有这样的妇女,这会儿子是真的见到活的了!看起来是很有范儿啊!
“少夫人……”香儿悄悄凑近张木一些,小声提醒着惊诧中的张木。
张木回过神来,用手抱着罐子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容姑姑时不时会回头查看下这位喜欢投机倒把的“少夫人”,转身之时那罐子却依然稳稳地扎在头上,让张木甚至怀疑容姑姑是不是作弊,偷偷在罐子底部抹了502万能胶。
每次容姑姑回头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张木认真地顶着罐子小步端庄地跟在自己身后。
然而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在确定容姑姑确实转过头去,且一时不会抽疯地耍上“猛回头”这一招数的时候,张木和香儿主仆二人配合默契地把罐子拿在手上,等到容姑姑又要转过身的时候,又手忙脚乱地放置回头上,分秒之间回归淡定从容,不着一丝痕迹。
尾随着的浩浩汤汤的小丫鬟们即使是低着头,也是把这一切看的真真切切,但即使是把这一切看的真真切切,自然也是不敢吭声的。
一边是府里潜地位最高的嬷嬷,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林老夫人,一边是府内的新晋的主子——少夫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她们平凡鼠辈得罪的起的。
在这样两边都是玉帝的情况下,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方能明哲保身。
张木就这样一路和容姑姑玩着躲猫猫,一面是担心被发现的心惊肉跳,一面是对这种刺激的直接快~感,战战兢兢,匆匆忙忙,走走停停地,就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木长舒了一口气,思忖着无论如何她这一关总算是熬过去了,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吃饭了。
送走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迎来人生中最绚烂的时刻,张木的心里已经悄然升起了噼里啪啦的小烟花。
“忙活了一上午,容姑姑辛苦了。待我帮少夫人稍作收拾,便服侍少夫人去用午饭,就不牢容姑姑费心了。”香儿笑脸相迎走上前,对容姑姑恭敬地下着逐客令。
容姑姑斜睨了香儿一眼,又平视着前方说道:“老夫人让老奴照顾好少夫人,老奴自当竭尽所能地照顾好少夫人的饮食起居,一言一行,不敢妄言辛苦,但定当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