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肖氏美人听得内屋言语,连忙弯身颔首小跑了进去,欠身礼着,“嫔妾来迟了,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那厢文淑仪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着,皇后脸色愈发不佳,却是冷呵道,“恕罪?你藐视宫规目无尊上,连请安也如此拖沓懒散,本宫若轻饶了你,后宫人人都像你这般不尊宫规,本宫要如何掌管六宫?嗯?!”
“嫔妾并非有意来迟,只因皇上说要臣妾陪同一起用膳,这才耽搁了,还望皇后娘娘明察……”那肖氏美人已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声音急切诚恳,可闻言的诸人却都是面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垂眸不忍。
冯落樱束手站在院中,依稀听得肖美人这哀求之语,心底却是一阵轻叹,后宫李氏独大,连伤及龙体这样的大罪也不过禁足几日,可见其地位之重,倘若肖美人就此认错领罚,至少还能保住性命,而今只怕……
正是冯落樱那一叹未落,屋内皇后已然大怒,沉拍桌案,冷笑一声,“呵,肖美人好生厉害,竟拿皇上来压本宫,你以为这后宫便只有你一人得皇上宠幸了?不过一日隆恩便让你恃宠生娇,似你这般无德之人,焉能容你再服侍皇上?!来人啊,将这无礼狂妄之徒乱棍杖毙,以正宫规!”
一语落定,肖氏美人瞪大的眼泪落不止,声声哀求锐耳刺骨,冯落樱站在院中,眼见着肖氏被人强行拖走,只觉四肢彻骨发寒,紧扣的手在腕上留下月白印痕。
却待她身形刚刚前倾,便已被如意拽住,压低了声音,“小主身份低微,自保尚且吃力,挺身而出只会无辜丧命,救不得肖小主。”
冯落樱回过神来,这道理她如何不懂,只是她的身体有些不受理性控制,而那肖美人也并未被拖出多远,而是就在鸾鸣宫外受了杖刑。
只一墙之隔,起先还能听见那肖美人哭泣哀求的声音,再便是厉声控诉诅咒皇后,后来只剩下痛呼之声,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待得有人进院大声报备,“启禀皇后娘娘,行刑完毕!”
他这一声尖锐如刺,院中不少人闻声已是斜斜欲倾,冯落樱也是好不容易才止住发颤的身子,紧咬牙关。想起前些日里王御女陷害她的那一出,而今看来,那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这宫里真正的残忍,是不需要任何计谋陷阱,只要一句话,便能要了你的性命。
不论她们先前在本家是掌上明珠还是大家千金,到了这宫墙之内,便如那蝼蚁一般卑微轻贱,唯有凤座上的那位才可真正过上人的生活。
而这才只是个开始,要想活命,就必须不停的往上爬,只有将别人踩在脚下,才不会沦为那午夜孤魂。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走至门口,道一句“皇后娘娘乏了,各位小主请回吧。”
冯落樱艰难转身,在如意虚扶下向外走去,就在门口,那刺目的血红加上残留的腥气,冯落樱几欲作呕,艰难强忍了下来后却并未返回翔凤宫,而是执意屏退了如意,孤身一人到了那处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