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她赶到了雍华宫,却并未看到预想中的吵闹之景,只有那一抹青衣负手而立,脚下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
待得听见脚步声,那厢有人抬头,微抿的唇角斜勾浅笑,如月弯眸,使其本就不凡的容颜焕发出一层薄薄的光雾,看得人若见失神,冯落樱却是柳眉微蹙,这是怎么回事?
似看出冯落樱的吃惊和不解,朱佑祁却是一笑,“若不说得严重些,你怎么肯舍得出来?”果然,她并没什么大病症,不过是皇后借题发挥罢了。
冯落樱复而提步,却并未朝他走去,而是转身打算离开,朱佑祁见状只能快步上前拉住了她,“这么着急作甚?”
那厢冯落樱侧眸瞥了一眼拉住自己衣袖的手,柳眉微颦,“你既已知晓我身份,就该知道主仆有别,竟还敢诓我前来?”
朱佑祁松了手,笑得戏谑,“你怎知我说的是假话?”
冯落樱眸色微沉,却只是抿唇不言。
“想要我命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我倒是希望有人来救,”朱佑祁微眯的笑眼有些沉邃,唇角却依旧是浅浅勾着,“你会是那个人吗?”
“……”冯落樱颦眉若见几分不悦,倘若先前他不知道自己身份,这种别有深意的语气她也可以忽视,但眼下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还是这般没个正经。
沉默须臾,冯落樱转过身来,微抿的唇角,一字一句道,“倘若你总是这般不知本分,我相信这宫里没人救得了你。”
朱佑祁沉凝的眸色有些看不透彻,却终是一笑,“天下间不守本分的人多了去了,也正是因为他们不守本分,才迫得我无本分可守。”倘若不是因为李太傅位高权重,他的皇位何至于这般憋屈。
冯落樱本无意再说什么,但不知为何,目及眼前人那沉甸甸的笑容时,有些莫名的黯然,终是语重心长道,“人遇逆境,或妥协迁就或拨乱反正,若是既不肯屈服又不曾反抗,到最后只会委屈了自己还一无所获。”
朱佑祁眉峰微沉,“呵,世事难说,许多事不是紧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冯落樱神情沉凝,“你还年轻,试试又有何妨?”
朱佑祁闻声眸色微滞,复而却是轻声笑开,“你这话怎么像是比我大多少似的。”
冯落樱微见挑眉,“虽说我年纪不一定比你大,但至少我比你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朱佑祁指尖微紧,长睫轻掩,微勾的唇角一声呵笑,他想要什么?答案再简单不过,他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一个可以自己掌握朝政内宫的帝王,希望他的臣子都以他为尊,而不是对李太傅言听计从畏惧忌讳。
但当初他年幼登基,许多事不得不依靠李太傅去完成,就连后宫,也是由太后一手做主,而今皇后之所以能够无所顾忌,那也是因为太后对她一再容忍罢了。前朝后宫,都有人替他劳心劳力,他这个皇帝的存在不过是个名义而已。
如今他已年满十八,已经到了亲政之龄,但作为辅政大臣的李太傅却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其他两名辅政大臣,一个性子软弱,一个年事已高,根本就无力抵抗。
朱佑祁挑眉一笑,“倘若我反抗,你可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