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带后脱掉了鞋子。破袜子露出脚趾头,她不想让他看见的自尊心,最后都被剥光了,一点点的露在他眼前。芽优咬着下唇,把两双破袜子都脱了,当着池宇的面,她无法抬头。
顺着光,她刚才的小动作,池宇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带有任何念想的目光,冰冷却澄澈,然而芽优没有看见,她因丢脸而心碎一地。因为,有个事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啊。
无法改变的声音,与无法美好的自己。
她一步步走上阶梯,每一步沉重得抬不起头。池宇不经意撞见她难过的脸,突然一下,他瞳孔收缩,心跟着一紧,才明白她刚才眼里的不情愿,是他让她难堪了。
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庆幸池宇是坐着的,这个高度她可以自然凑近他耳朵,然而越靠近,胸口越酸,“子骁哥哥让我告诉你,我今天去明涵哥哥那,要我和你说声再见。”
转身时忽然有些难过,芽优背对着他坐在那穿好鞋,恰好一根睫毛掉进眼里,她眨了眨眼睛,异物感刺激得泪水涌了出来,芽优只好抬起手臂去擦眼泪。
跟在她身后追出来的池宇,猛然怔住,那道背影像一道刺,深刻扎进他眼里。在池宇从不知道的地方,心间最软的那块,刺了一下,他怔在原地,是他干的好事,把她欺负哭了。
池宇快步走到玄关,意外轻柔的声音叫她,“芽优……”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回眸,双眼湿漉漉的泛着红,令他胸口不禁缩紧。
池宇稳住情绪,简短而明确道,“芽优,你的房间在二楼左侧进门第一间,记住了?”
芽优愣了愣,旁边张秘书连忙催着她说谢谢,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张秘书说,待会去帮她把行李拿过来,今后几天她就住在这。
芽优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池宇,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确定让我住在这吗?真的吗?之后几天都会看到这位英俊的男人,要和他一起生活……芽优脸颊飞过一抹红晕,青涩不谙世事。
女孩子全部反应都被池宇看在眼里,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黑眼睛里流动着静谧的光。
忽然,池宇一声不吭的半蹲在她面前,单膝扣地,“刚才叫我什么?”
芽优被他吓了一跳,身高一八五的池宇与她平视,她心里砰砰的跳,忘了要靠近他耳朵,“池哥哥。”
“嗯……?”
她嘴唇贴近,声音糯软软的,“池哥哥。”
“嗯……?”
“池哥哥,池哥哥……”连续叫了好几声,她满脸涨红又微喘着气,气息扑在他耳朵肌肤上,酥.痒撩人,池宇倏然转过脸,“好了,够了。”
芽优老实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不料池宇头转过来,英气逼人的脸闯进她双眼,“子骁还和你说了什么?”他眼神锐利而强势,芽优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的说,“明涵哥哥比你更温柔体贴,和明涵哥哥在一起会更好。”
池宇脸色骤然冷沉,“子骁告诉你的,都给我忘了。”
*
张秘书走后,客厅里只剩下两人。芽优从来没有和陌生男人共处屋檐下生活,她显得有些拘谨,坐在沙发上,还是她进来时坐着的位置。
池宇从楼上取了医药箱下来,看到客厅里女孩子低着头,双手安放在膝盖上,不拿吃的东西,也不喝水,没有跑到庭院里,她就待在那,安安静静的。
“芽优,过来。”
池宇递给她一瓶红花油,告诉她涂在撞疼的膝盖上,又问,“会用吗?”
芽优点点头,她是高中生,不是小学生,虽然个子从初中就没突破158。她看着手里的药,仰头对池宇说声谢谢。知道他听不到而有些伤心,却听见池宇的回答,“不客气。”
芽优眼睛一弯,笑了。池宇盯住她那双‘哭’过的眼,问她想吃什么零食?喜欢吃什么水果?他去拿给她。
芽优摇头,她不饿。
没有太多的话,也没有露出任何受伤的样子,她那双笑眼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池宇却从刚才起就胸口闷,总觉得该给她些什么,才不会在她对他笑时,胸口处不自然。
池宇解开了衬衫第二颗纽扣。
“芽优,心情不好时,想要什么?”池宇弯下腰,主动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告诉我,芽优。”
“睡一觉就好了。”
天大的事,睡一觉就好。芽优用这个办法在无数次伤心落泪后,安慰好自己,第二天就能忘记。
池宇扭过脸点燃一支烟,头仰靠沙发背,芽优则坐在沙发那慢吞吞的涂药,空气里诡异的红花油味与烟味,他修长食指夹着烟,往烟灰缸里一摁,转脸对她说。“芽优,以后你不情愿做的事,就当面告诉我,你可以不用顾忌一切,跑到我耳边说,知道了吗?”
这是对她声音的特许,无论在哪,她都可以与他耳鬓厮磨。就像这样,池宇一掌把她脑袋抱过来,偏过脸凑近她耳边,烟草气浓烈侵袭着她的嗅觉,男人呼吸间喷出的气息,从她耳廓到耳垂,酥.痒、湿热……芽优霎时就脸红了。
而后,听到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刚才的事情,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