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结已了

    瑶姬慢慢品茶，心知二郎在思索，亦不催促。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去体会，旁人只能冷眼旁观，给予建议，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是此理。

    约莫两盏茶后，瑶姬斟酌着道“二郎，如今天庭在职的仙家可是经过封神之战？”瑶姬回来两日，皆参与朝会，平素各仙家职位与其姓名她曾一一对照过，今日的天庭已然不如往昔那样简单，各司其职亦各自盘根错节…

    杨戬沉吟道“封神不过是三界几千年来的一场阴谋，一个笑话…自修真界与人界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死后在天庭供职…看似天庭坐收渔人之利，不过是女娲，与原始，通天的一场阴谋…”杨戬曾不止一次在想，若是没有那场封神之战，他三界玄门弟子是否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二郎曾参与了封神之战，可你并没有受封？”瑶姬道，若是接受封神，早一千八百年前二郎便在天庭供职。

    “二郎与寸心成亲当日，天尊便告知三界所有玄门子弟即刻起赶往西岐参与伐纣…二郎到西岐大营后渐渐发现相助武王伐纣更像是三界玄门子弟间相互斗法，互相残杀，故二郎不愿参与，而姜尚师叔曾暗示二郎封神榜上并没有二郎的名字，索性便讨了个督粮官的职务…最终死在战场的子弟多数被死后封神，许多不得已到天庭供职，而除二郎之外还有六位皆是肉身成神，可不尊天庭号令，故而二郎依旧待在灌江口”杨戬缓缓道，他本不屑上天为官，姜尚师叔此次安排正中下怀，何乐而不为。

    瑶姬此时总算明白为何天庭仙家间说起封神之战，有些讳莫如深，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随即道“那新天条可是出自你手？”

    “是的，二郎自母亲被压在桃山下，便请教师傅救出母亲的方法，师傅直言母亲是束缚在天条之下，天条不改即使劈开桃山亦无用，只是二郎当时急于救出母亲并未认真考虑…”杨戬低声道，似是犯错的孩子般，若当时听从师傅的建议，是否不会出现十日晒化的惨剧？幸而母亲还活着…让他有了弥补的机会。

    “接下司法天神的职位，除了想要与寸心和离以外，还是为了修改天条？”瑶姬肯定道，如此一来，此后种种已成必然，王母早有独揽大权的野心，二郎亦想要接近天条，进入权力中心。

    “二郎无意得知母亲可能在世的消息，为了明确得知母亲所在，进入天庭是必不可少的，且明知其本质在于天条，故而必须是权力中心…何况王母曾多番游说二郎上天庭”杨戬回道，不可否认他上天为官，王母的推波助澜必不可少，伊始是不屑接受封赏，一千年的时间让他冷静下来亦明白什么样的方法最为合适，既然各取所需，必须付出代价。

    “那婵儿又是怎么回事？把她压在华山下娘相信你的本意绝不是为了权力…”瑶姬斟酌道，既然背负骂名几百年，为何又逼得自己众叛亲离甚至不顾性命呢？

    杨戬沉默许久，轻轻叹息道“这世上能够完全信任并支持二郎的只有母亲和寸心了”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眼底却一片悲凉，道“与三妹相依为命几千年，二郎一直记得母亲说过‘你是哥哥，你有责任要保护她’…二郎很早便知刘彦昌此人，当时对他起了杀心，后来一直想杀了他，只是三妹…”将三妹压在华山下的二十年中，曾无数次痛恨自己心慈手软。

    瑶姬闻言，心中明白，婵儿只怕在那时已然对二郎心生隔阂，难道感情真能让人糊涂至此吗？接着道“把她压在华山下也是形势所逼，恐怕想的是帮她隐瞒等风声过后将放出来…”

    “二郎无论如何没料到三妹会瞒着我和刘彦昌成亲，更没想到会成为别人要挟我的把柄…当初想让三妹趁乱逃走，可是没料到她会用宝莲灯…”杨戬坦诚道，若是当时三妹不会与她拼命，而是借机逃走，他必然会拦住天奴，待南郡之事解决，便有时机帮她补救，无奈只能先将她压在华山。

    “二郎，你难道不知那时婵儿与你已然心生隔阂…”瑶姬轻声道，伸手握着儿子的手，定定的看着儿子的眼睛，平日平淡无波的眼神中此刻的悲哀和恐惧那样浓烈。

    杨戬望着母亲，他许多年一直不愿承认亦不能承认的事实，此刻被□□裸的指出…自何时起呢？自哪吒不愿与他同殿为臣，自寸心为他顶罪幽禁西海，自所有人骂他忘恩负义，贪恋权势起。

    长久没时间陪伴三妹的孤寂，在外界种种流言的压力之下，刘彦昌十分巧合的出现了，将我们之间一直平淡温馨实则有了裂痕的兄妹情彻底击垮。

    “母亲，这些年任何人，任何话二郎皆可不在乎，佯装没听到…可二郎一直记得三妹曾说过‘我的二哥是三界内少有的大英雄，他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他能承受别人承受不了的痛苦，就算所有人怀疑你，我永远相信你’这句话便是二郎几百年来最大的信念支柱”因此他无法承认，亦不能承认一直以来在三妹心中不信任他的事实。

    瑶姬见儿子悲哀的神情，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尽力抑制自己凝在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二郎这几千年最重视的唯有亲情，伤他最深的却是她和女儿，终究是我们这些与他血脉相连的人负了他。

    在瑶姬被十日晒化之后，杨戬一直心有死志，甚至为救哮天犬已然死过一次。在杨戬最需要支持和温暖时杨婵却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捅了一刀…杨婵可知在在瑶姬不在的这几千年中，她在杨戬心里最为重要，无论龙宫公主亦或月宫仙子皆不曾有丝毫的取代甚至消减。然而随着时光流逝，沧海桑田，早已不见了初心，杨戬对她所做的一切皆成了理所当然，刘彦昌也好其他人也罢，迟早会占据她整颗心，杨戬甚至连一个角落亦不曾得到。

    “将三妹压在华山下十六年，她一直不曾向我低头，我何尝不知是天条的错，可三妹不懂，我知道她怨我…”杨戬轻声道，三妹怨他不念亲情，怨他没有如同以前那般无论何时何地皆义无反顾的爱她胡她，更深恨是他亲手将自己压在华山，她曾是那样爱他信他。

    “二郎，这几千年来你可有想过让婵儿自己去面对所有的事情，承担她将要承担的责任？你记得你爱护她的责任，但她却不记得自己该承担的事情，你爱护的心甘情愿，她接受的理所当然”瑶姬道，因此一个不断付出，一个不断索取，当其中一个不再付出或付出的少一点，另一个必定心生不满。

    “选沉香作为修改天条的人时你可有想过后果？”瑶姬问道，沉香在当时的情景下并非修改天条最适合的人选，如此一来其中的难度必将加大，且一旦失败二郎所有心血将付之东流。

    “想过，但为了造就一个能够有能力有借口改天条的人二郎必须孤注一掷”杨戬坚定道，他可以隐忍百年千年，但不能让三妹在华山水牢一直不见天日，且刘彦昌沉香父子毕竟是凡人，待父子俩百年之后，即使三妹重见天日，他又该如何面对她。

    “但沉香在整个过程中却表现的不尽人意…”瑶姬喟叹道，若非如此，二郎亦不会费尽心思不顾性命。

    杨戬无奈的笑道“沉香自小在刘彦昌的教导下，有点小聪明胸无大志且顽皮了些，原本二郎想让他在凡间无忧无虑的度过一生，只是看到那个孩子得知自己身世后倔强的神情最终不忍心放弃他”终究是三妹的骨肉，与自己一脉相承，看到他想念母亲的样子，放佛看到千年前的自己。

    既然如此，沉香，舅舅得不到的，必定拼尽一切成全你！

    “二郎曾经想过放弃，紧要关头是嫦娥点醒了我，她告诉我身为司法天神就应该做司法天神该做的事情…”杨戬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进不能退，无论多大的代价自己必须背负。

    “可嫦娥亦成为令你最难堪的人之一…”瑶姬柔声道，嫦娥你我相识上万年，虽无深交，却敬重你当年飞升月宫的决绝。在二郎和婵儿成长的几千年中，你帮他们，瑶姬甚是感激，可婵儿在遇到刘彦昌时你万不该有小女儿心性，间接害她抱着侥幸心理触犯天条，而你的心智权谋皆在利用二郎对你的爱慕之心…瑶姬真不知该不该怨你。

    杨戬抬首望着淡淡的月光，道“母亲，嫦娥所做的的确令二郎难受也甚是难堪，却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在与寸心和离时三界已知杨戬千年望月，事实亦是如此，打碎玉树虽不是有意为之，但后来在培养沉香的过程中这两件事却能使得嫦娥和其他人手中握着一个关于司法天神的把柄，有利于所有人来对付他。

    嫦娥在杨戬做了司法天神之后一直厌弃他，杨戬对此心知肚明，尽管在心里曾经生出一丝旖念，毕竟是一直倾慕的人。直到后来沉香需要人相助，与杨婵交好且看不惯他所作所为的除了四公主便是嫦娥。此时的杨戬在众仙眼里已然成为王母的走狗，助纣为虐，所谓的千年望月只能沦为笑柄。何况天条中明令禁止思凡，司法天神知法犯法，对王母而言既想保住杨戬，同样杨戬将会有弱点被王母掌握。在须弥幻境中如若不是早有防备，被王母得知他修改天条的心思，只怕后面不会那么顺利。

    因此，杨戬对嫦娥所谓的‘反下天去竖旗为妖’亦不过如此。

    “因此包括梅山兄弟一个个背弃皆在你的计划之中…”瑶姬低声道，二郎，你这是何苦啊，所有的部署，每一步的计划皆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但当这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进行时，直至最后，你难道不痛不伤吗？亦或已经痛到麻木因而生无所恋毅然赴死？

    杨戬沉默半响道“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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