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夜柏昼临时出来放风,看似总督法外开恩,实际上跟游街示众没什么区别。他好像笼子里的一只孤独的怪物被人围观,心里装满了骇人听闻的秘密。
“天赐军兵符收归轩辕塔……”知情者眼睛瞟着夜柏昼,暗暗嘀咕。
一拨人频频点头,“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霁慕白就靠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但见韩阙从楼上下来,又过了没一会儿,众目睽睽,夜柏嫣被大鬼道长凌巽亲自押进了大厅!
霁慕白在人群中望着她,提着一口气不敢吐出来。只见夜柏嫣整个人清减了不少,走进来目不斜视,直接往摘星神庙去。
夜柏昼的脸色很僵硬,家姐的身影消失之后,人们好像默认不用再讲体面,毫不收敛地围上来打听内情。只见人越来越多,几乎要把他逼到墙角去。
霁慕白拳头一紧,冲上去站到夜柏昼身边,扫视众人。
“呃,是霁慕公子啊?”一个央阒司的老头笑道:“要替夜柏小将军说话吗?”
夜柏昼想把霁慕白拨开,但这家伙纹丝不动。
“我不替昼将军说话,可昼将军也不能替蒲先生。诸位前辈切莫失了身份。”霁慕白不容置疑地说:“如果真的关心真相,请稍安勿躁,等上面结束就是。莫非你们以为连朝会都不能给出的答案,昼将军就可以吗?”
夜柏昼的眼睛越瞪越大,好像不认识这孩子了。起哄的人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有的尴尬地笑笑,有的则不屑一顾地走开。
那央阒司的老头摇了摇扇子,说:“小白公子不愧是霖公悉心栽培的,我看三年之后的朝会,就是你在上面坐着,我们在这里站着等你了?”
霁慕白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他脸红,恨道:“胡说八道,家主身体很好,你这种话是何居心?”
“嗯?”那老头狠狠一震,周围的人也投来异样的眼光,让他措手不及。原本他欺负霁慕白年幼温顺,随口酸他一句,哪想到会被这么凶狠的反咬一口?赶忙道歉,然后悻悻地走开了。
夜柏昼又是感动又是震惊,笑着说:“霁慕,多谢了。”
霁慕白没正眼看他,刚才热血上头,现在却觉得那股热浪唰得又从头灌到了脚,离体而去。
——这种小事……
霁慕白魂不守舍地走开。
——我到底要做什么呢?
后来一炷香不到,夜柏嫣又下来了,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差别,旁若无人的来,又旁若无人地去。
……
神侯君面有愧色,站起来说:“审判镇无能,不能给朝会一个交代,但为了静灵界的安危,请总督大人批准,对天赐军夜柏嫣将军使用摄魂术。如果最终还是不能还原真相,沈思邈辞官谢罪。”
明城凌志觉得有点好笑了,立马就说:“这不妥吧,摄魂取念自开发以来一直受到严格的管控,就是不希望它在审讯中被滥用啊。”
泉州的尚兴垚接道:“同意,只有受到指控又不配合调查,情节严重,有重大危害的,才可以在监管下进行摄魂取念。但照沈大人的汇报,夜柏将军一直都很配合。”
栾洇笑道:“人家神侯君这是在甩锅呢,有责任大家一起背啊。”
“……”神侯君很想回她一句“哦”。
昀州的江倚峰轻飘飘地说:“可如果不摄魂,岂不是真拿他们没办法?”
怀化春这才说:“那投票表决吧。”
众人望向首座,但没等袁重国开口,怀化春又接了一句:“不过仅仅只有夜柏府吗?”
众人:“......”
茉雁幽煌眼神森寒。
“他们跟另三大贵族相比,”怀化春幽幽地说:“底蕴差一大截呢。我想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夜柏嫣能有颠覆天下的野心。这背后的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在对夜柏府家主用摄魂术之前,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知道全部真相的勇气。”
辽州的罗战冷哼道:“此案源起中央,论理,不该我们越俎代庖吧?还请总督大人独断,我等只需要一个处理各地曲魂怪的方针罢了。”
袁重国很有倾向性地问:“有那么简单么?罗将军。作乱的不是曲魂怪,是制造它们的人啊。”
罗战的脸色有些僵硬了。
栾洇勾唇一笑,“我倒是有些想法,这融蛊,充其量就是一种毒,而且,颇具西方黑渊教的特色不是吗?”
——她号称天下第一毒师。
“不过总督大人说得有理,”栾洇又绕回去:“解毒容易,预防难。不能让背后的人为所欲为。”
——知情的人心想,解毒也不容易!
袁重国接道:“我们静灵界十三州,平日里各自为阵,互相安好,但国法规定,一旦涉及外部侵略,各州自治的模式自动取消。在座的诸位,怎么就不是中央决策者了呢?”
罗战面无表情地说:“您说的,很有道理。”
怀化春很讽刺地一笑,“徽州动议,对夜柏府家主夜柏嫣,及七位长老进行最彻底的摄魂取念,由大鬼道长亲自执行,结果在朝会上,实时公开!请总督审批。”
弹指间,鸦雀无声。只听首座的袁重国掷地有声地说:“允!”
太史令诸荃忙道:“请表决。”
甘州的陆泯安二话不说:“同意。”
喻平真:“同意。”
明城凌志:“同意。”
“……!”
此时无声胜有声。
茉雁幽煌无语了!心脏狂跳。因为这样,袁重国是真的被徽州彻底拿捏住了。
“反对。”纪州的桐月晚有点生气,感觉自己在被人涮,愤愤地道:“这根本不合规矩。”
怀化春看笑了笑,不接话。
江倚峰表态:“反对。”
怀化春说:“理由?”
江倚峰淡淡道:“就如尚将军说得那般,夜柏府并没有不配合审查。”
辽州罗战:“反对。”
慕洲霁慕霖:“反对。”
怀化春了然点了点头,看向剩下的几个。
尚兴垚想了想,说:“反对。”
栾洇笑道:“同意。”
茉雁幽煌手心冒汗。
庚何庆眨巴眨巴眼,问怀化春:“你算一票吗?”
怀化春说:“我算啊。”
庚何庆一想,这下子五对五,自己这一票多关键啊?不过各州意向只算一票,那总督和阮圣怎么想呢?总督真敢公开夜柏嫣的脑子?就算他敢,阮圣顾全大局,应该会反对吧?
“......”
于是,庚何庆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靠:“弃权。”
——按照规矩,平局判负!
人们均是牙酸,都没想到这一场虚惊闹出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人们惊恐或戏谑,心里头凉飕飕的。
接下来轮到阮清子。
“反对。”她说:“禁术就是禁术,是不可以被滥用的。”
不少人听见自己打心底里大松了一口气,这时袁重国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不过他仍是发表了意见:“同意。”
茉雁幽煌心中长叹,真没想到啊,他家在晁都根深叶茂,但在国家层面的影响力居然大不过怀府了吗?看来怀化春的总督之位已经稳了,那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