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之后,祁长乐正在院子里陪苏玉,这些天天气冷了,母女俩也越发地懒了,在暖阁里不大出门,拿了些东西到暖阁里消遣。
祁文藻到门前敲了敲门,里头的丫鬟打起门帘开了门请他进去。他一进去看见祁长乐挨在炕上,面色潮红堪比桃花,关心地问道:“长乐的脸怎么这么红?怕不是天气太冷着凉了?”
苏玉看了他一眼,心里一阵暖意。
她当初看中的便是,祁文藻比一般男子懂得疼惜人。事实证明她的眼光没错,祁文藻这些年来确实一直对她不错。
而且,也很关心一双儿女,若不是最近没出这些糟心事,便简直不能再好了。
“是有些烫,已经请了大夫来看过了,开了一副药喝下去,再出身汗就好了。”苏玉过来摸了摸祁长乐的额头,又看了眼祁文藻道,“外头下雪了天很冷吧?明日上朝时,我让下人烧个碳炉放在马车里,仔细着些别和长乐一样冻坏了。”
祁文藻倒不觉得很冷,笑着说道:“哪就这么冷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外头下人便端来一壶暖过了的酒,又送了几个小菜,放在炕上的小案上。几个丫鬟服侍祁文藻脱了靴子上炕,他一人在桌上自斟自饮起来。
整间暖阁里温暖如春,虽说一家人聚在一起,但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这种习惯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冬天,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小的时候,祁长安也会一起。后来,他大了一些搬到前院去住,后院暖阁里便一直只有他们三人了。
祁长乐虽然发着烧,但其实并不大难受,她心里想着的其实是,过几天卫国公府上的宴席。
卫国公一门显耀之至,哪怕在京城这种遍地公侯的地方,也是足以令人侧目的人家。先是国公府的太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带大了老国公,其女又嫁了惠帝是昭和帝亲生母亲。
后来昭和帝虽然一生未有子嗣,可她的侄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登基,念在昭和帝于他的教养之恩,自然圣宠无限。
因此,卫国公府举办的宴会能去的人,自然是满京城的身世最尊贵的贵女。若是苏府肯替她求来一张名帖,她本来是可以去的,可谁知苏逸清居然在前段时间,瞒着众人去了江州。
他一定是不肯认自己这个外孙女了,哪里还愿意替她去求一张名帖?
祁长乐眼神黯然,心里十分吃味,难怪从小到大苏逸清都对她不冷不淡,哪怕她用尽方法讨他老人家欢喜,苏逸清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想来,他早便想把沈忘心接回来了吧?
她藏在被褥底下的拳头紧了紧,实在憋不住想同苏玉倾诉。可苏玉早就注意到她的异常,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祁文藻还在这里。
祁长乐越想越气不过,也不顾苏玉使眼色,向祁文藻道:“爹爹。”
祁文藻抬起头来,听她软言朝自己撒娇,不由问道:“这种语气,可又是有什么事情要求着爹爹了?”
“爹爹,卫国公府宴会女儿的几个姐妹都去了,就女儿没收到名帖。”祁长乐嘟起嘴巴,不高兴地看着祁文藻,“爹爹您是户部尚书,朝庭三品大员,外祖又同卫国公有几分交情,能不能替女儿要张名帖?”
苏玉无奈地看了眼祁长乐,但想到她平时一向懂事,这次在病中难免任性了些。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到底是手心里捧大的,哪里舍得她伤心?
只好看了眼祁文藻道:“既是她几个好姐妹都有,不如替她要张来吧?不然以后聚在一起,旁人都在说卫国公府里的见闻,她一句也说不出,要有多难看?”
祁文藻一想也是,便应下了。
几人刚说到这里,外头便来了个婆子,喜气洋洋地说道:“老爷,夫人,小姐,亲家老爷并着少爷的车驾到京里了,还是安国侯府世子一道回来的。如今已经进了京城南城门,往朱雀街那边去了。”
苏玉虽然因为前阵子的事情恼了一阵,但听到父亲和儿子都平安回来,脸上多了不少喜色,说道:“你去苏府一趟,挑几张前阵子从西北运来的毛皮,里头毛色看着好的,给那边送几张去。顺便见到长安,让他回府里来,我们都想他了。你同我父亲说,长乐这几天病着,等过几天长乐好了,我便带着长乐去给他请安。”
婆子一一应下了。
苏玉转过脸,却看见祁文藻心不在焉,刚想同他说话,又想起他一定因为那孩子的事情怪自己。因着觉得自己理亏,便没把情绪显在脸上,只带着笑同祁长乐说话。
祁文藻高兴不起来,祁长乐也是一样。只不过,她还要强装笑颜,同苏玉说着话。
苏玉知道她不开心,又承诺过几日不下雪了,带她到京城玉生楼去看戏。
而好在他们几个没有去,沈忘心才没见到他们,出乎她的预料的是,整个苏府的人给了她最热情的欢迎。
尤其是她外祖母杜老夫人,见了她之后便心啊肝啊的叫着,一整天无论到哪里都把她带在身上,按照她两个舅舅打趣的说法,就是恨不得把她别在裤腰带上。
整个苏府的下人,见了她没有问东问西的,一个给她眼色瞧的都没有,全都地唤她“姑娘”。这是苏家正儿八经的女儿才有的称呼,就连以前的祁长乐,都没有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