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辞别了沈如鸢从茹月轩出来以后,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当年自己意气用事,把所有对顾君愁的迷恋和痴狂都诉说给了冯莺和星沉来听,却从未认真去关心过星沉和冯莺。星沉毕竟是个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陆英并不知道星沉到底在乎不在乎,只是觉得看着星沉那高深莫测的眼,还有随意的性子,总觉得星沉有很多的心事,不能拿出来分享。而冯莺,陆英只能哀叹一声。她知道冯莺的性子和她一道是极端的,却没有想到冯莺竟然极端如斯。如今子在宫中,她是主子自己是臣子,况且冯莺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感。看来,当真是缘分已尽。
陆英随心所欲地走着,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依兰殿外。想起来依兰殿一直是个废宫,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打扫——四处散落着枯叶,虽然那一池水还是清澈如故,但是却已经是满园的杂草,不少窗棂都已经被蚀空。窗纸也几半零落,陆英在宫中知道不少废宫,因为只有在废宫之中,才有可能见到一些她想要弄走研究的草。就算不是药草,陆英也有兴趣去看看。
依兰殿算作东六宫之一,同为东六宫的还有宣政殿、茹月轩,太医院也在东边六宫的东南角落之中。从太医院去到茹月轩的话乃是一定会经过了依兰殿。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先皇的一个宠妃居住的地方。
许是后宫之中本来就是如此。
相对的,庆延宫和储秀宫都处于西六宫之中。陆英很少经过那些地方。
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分,凌振要赶去庆延宫中和他的母妃一起用晚膳,而太医院的不少太医是定然不会住在太医院的,陆英走着进去,却先是看见了一抹明黄远远地在那荷塘的对岸,那人看着荷塘一脸的凄怆。陆英心中惊讶——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看见他悲痛的表情——就算是在那场盛大的葬礼上,都不过是内敛了他的感情。
站在荷塘边的人,是凌宣毅。是当今皇帝。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带着,包括福祥,那个平日里经常在凌宣毅旁边嬉笑怒骂的大总管。凌宣毅竟然不怕被人刺杀么,还是当真他的武功足够高。反正陆英没有来得及去了解凌宣毅,顾筱君那个身份就已经死了。
许是陆英站了太久,凌宣毅竟然先开了口:
“陆太医,你当真是第一个看见朕在此,还不会掉头走开的人。胆大如此。恐怕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出其右。”
“拜见皇上。”陆英慌忙拜下,心说自己只是一味想事情,没有反应过来应该先拜见你——再说。当她还是筱君郡主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跪凌宣毅。习惯成自然十多年,现在要她改,怎么能够一会儿改的过来。
“罢了,起来吧。”凌宣毅坐在那长廊上。也没有要赶陆英走的意思。
陆英心里无奈,看着凌宣毅那种落寞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就算没有炽热的爱情,也算是多年一起玩大的朋友,看着凌宣毅伤心,陆英心里也不算好过。想着,陆英也就走了过去,来到凌宣毅身边。小心地开口:
“陛下在想淑惠皇后?”
听了此言,凌宣毅闪电般转头,死死地盯着陆英,一瞬间眼中露出杀气、悲伤、愤怒、无奈还有痛苦的种种表情,陆英没有见过凌宣毅如此失态的样子。被一瞬间吓住,却没有避开凌宣毅的视线。两个人目光相交。凌宣毅盯着陆英、不、应该是瞪着陆英很久,最后终归自己先别开头去:
“陆大夫当真是宫中能人,竟然敢在朕面前提起筱君,还敢和朕对视如此之久。若是换了别人——定然是要三拜九叩,吓得口呼罪大了吧。”
听着凌宣毅有些无奈和自嘲的口气,陆英只说道:
“皇上只是渊博,想必知道蔡桓公讳疾忌医的故事。陛下,心病一样拖不得。你不准大家说起,自己却一个人承担,终有一日会有隐患的。”
凌宣毅蹙了蹙眉:
“陆大夫此言,是只从一个大夫的角度关心朕,还是——替了哪一宫的嫔妃来做了说客的?”
陆英听了,心知这是凌宣毅身为帝王的一面——那些曾经在她面前隐藏得很好的一面,猜忌、多疑,对每个人都设防。唯有对着顾筱君的时候,这个男人不设防,一心里想着要对那个女子好,深刻地好,却到底,没有得到。想到这里,陆英叹气道:
“陛下,陆英不为说客。臣取消了专属太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朕想念筱君,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若是都让大家说了,每个人不外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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